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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裡正好有個祖籍地離蓉城不遠並且擅長醫頭上那些毛病的, 奉皇命第一時間出了京。皇上讓他徑直南下蓉城, 去給謝家老夫人看病。還給了恩典,允他順便回老家看看。

將近年末讓人出京本來挺不人道, 想著能順便回鄉一趟,看看堂兄弟表兄弟侄兒外甥,也就沒什麼好埋怨了。

要不是謝老太太這一病,他們在太醫院待著就沒有離京的可能,皇親國戚天天拿著牌子來請, 眾太醫誰不是忙得團團轉?這趟領差事南下跟告假似的。

平常隨時都要為好幾位貴人調養身體, 這一出去隻需要盯著謝老夫人一個,不比待京裡邊輕巧?

風險還是有, 這病要是治不好興許會被世子怪罪, 可這種事太醫們早習慣了。

李太醫帶著醫案領著藥童由官兵護送著出了京城,看他動身往南邊去了, 謝士洲才稍稍鬆了口氣。

“我們成親時老太太還硬朗得很, 才四年不到,怎就不好了呢?”

一般說來,人天天都高興, 吃得好睡得香不太容易得病,那些心裡揣著事總不開心的,才會三天兩頭看大夫。謝士洲總覺得老太太活到這歲數,還有什麼可操心的?尤其謝家現在沒了他這個攪屎棍,謝士騫和謝士新還有把人氣病的本事不成?

他因為擔心,憋著這事兒總是過不去, 錢玉嫃不能讓他彆去想,隻能陪著些,說好聽的勸一勸。次月初一錢玉嫃冒風寒去拜了廟,求菩薩保老太太過去這個坎兒。

拜完回來沒幾日,就有自蓉城送回京裡的信,是李太醫請龐大人送的,信上寫了他的一些判斷,因為這玩意兒是給謝士洲看的,他沒寫得太專業,隻說謝老太太這個情況,隻能調養沒法根治,他估計要在蓉城待一段時日,待老太太的病情好轉,情況也穩定下來,留兩張方子給他們以防萬一,再行離開。

這封信上也提到謝士洲非常關心的病因問題。

據太醫的說法,問題應該出在兩個方麵,第一她底子可能不是很好,第二這個毛病不是憑空會得的,太醫過去以後打聽過老太太一日三餐吃些什麼,聽謝家人報完他直搖頭,要是三四十歲這麼吃倒是可以,六七十歲的人哪能整那些濃油醬赤的?

老話講,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很多毛病都是吃出來的,這歲數還不忌嘴可不頭暈?

還有,謝家兒孫估摸也不省心,得病是因為吃得不對,要發出來卻得有個誘因,往往是因為突然之間情緒起伏……說這麼多,重點就是這玩意兒談不上根治,隻要學會忌嘴,一日三餐往清淡了吃,平常都高高興興的,不要著急不要動怒,這些毛病不會經常發,偶爾要是發了,趕緊喝藥。

謝士洲慌了好多天,結果接到這麼一封書信,看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在回信中問到,難道蓉城那幾間藥房的坐堂大夫全都沒看出門道?是這個情況怎麼不早讓老太太忌嘴?

這封信快馬加鞭送去,半個月後,李太醫的親筆信再次送回京城,他說醫之一道博大精深,拿太醫院來說,就將各種病症分出十一科,諸位醫官都有格外拿手的一兩樣,有些專攻大方脈,也有攻小方脈或者眼耳口鼻傷寒痘疹之類的,各家拿牌子上太醫院都要大概講講病情,太醫院針對性的派出醫官。

民間的藥堂是有坐堂大夫,這種大夫大多雜而不精,也不能說他是庸醫,常見病都能看,病情要是複雜一些他就隻能抓瞎。

給老太太治也是翻著醫案照頭暈頭疼治,但頭暈頭疼分很多種情況,他未必真能看出老太太屬哪一種。

都沒將頭暈的情況同一日三餐想到一起,哪裡會交代注意飲食?隻會提醒說不要動氣。

你不忌口,哪怕平心靜氣也不好使。

李太醫講,地方上富貴人家不那麼多,生這種病的相對少,京裡麵看這病的可太多了,他一把脈就看出是這麼個情況,方子都是現成的,也就是看老太太情況已經比較嚴重才說要留一陣子。要不是拖了兩年拖得不好了,他都用不著守在跟前,左右隻要管住嘴,平常彆總在房裡悶著沒事讓丫鬟婆子扶園裡走走,活動一下,身心愉快了,發病的回數自然會降下去。

謝士洲看的時候錢玉嫃就偎在一旁,她跟著瞅下來,看完一陣歎氣。

“難怪治來治去總不好,相公你想想,咱們不舒服的時候興許因為沒胃口吃得清淡一些,情況隻要好轉了,不得補補?李太醫說老太太那身體最不能補,反而要吃得清淡才會舒坦,這不剛好搞反了?”

大家夥兒都覺得吃得好身體才會好,哪會想到給她吃大魚大肉還不如青菜蘿卜?

彆說京裡邊無語,謝家那頭在得知病是由此而起,都懵逼了。

其實老太太以前吃得相對還比較健康,正是因為謝士洲身份變了,謝家人對謝士洲唯一重視的老太太才格外在意,都盼著她能長命百歲,在衣食方麵安排得比往常更精細,蓉城這邊口味原就要比江南啊京城來得重,那些菜色安排下來老太太吃著倒是高興,過幾年可不就壞了嗎?

吃得太好,又不太出來走動,惦記哪個後生晚輩都是彆人到她跟前請安,這麼兩相結合就生出富貴病。

謝家兒孫才知道是他們害了老太太,又懵,又難受,明明是趕著儘孝咋還成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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