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表妹剛才好點, 又病重了, 有大夫來瞧過,說是心病, 得自己想得開才能好。葉家人勸也勸了,卻不管用,她家老太太拖著老邁之軀上謝家找謝夫人商量。
謝夫人能怎麼著?
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老太太問她真忍心看娘家侄女這樣?忍心看家中兄弟為她憂心?
謝夫人撥著佛珠手串,一派淡然道:“她自個兒都不體貼雙親,還指望彆人替她心疼人?”
“什麼彆人不彆人?都是一家人。”
“是一家人兄弟就不該來為難我, 那年洲哥兒回來我就替他說過話了, 沒能說成,就為那一個事總不能反複提及?我早說過, 讓你們彆慣著她, 該許人就許人,綁也綁她嫁了。也沒人聽我的, 拖到現在來說歲數大了不好說, 早乾嘛去了?”
葉家老太太臉色也不好看,她道:“你以前不是這樣,以前你心腸最熱, 一年一年的越發冷心冷肺了。”
“娘嫌我冷心冷肺,您不想想我這心怎麼熱得起來?我就那一個兒子,兒子卻離開我了,謝家是高門大宅住著,這裡頭可有跟我齊心的人?以前我爭是為兒子和我自己的將來,現在我看明白了, 洲哥兒壓根瞧不上謝家這點,而我這輩子,好好不了壞也壞不了,一天天就這麼過。”
謝夫人這樣,看著好像皈依佛門了。
她娘把什麼話都說儘了,也不過換來一個搖頭。
“洲哥兒你們就彆惦記了,他不願意,他房裡那個也不是省油的燈。沒生那會兒錢氏就不好打發,現在有兒有女腰板硬了,更了不得。”謝夫人一直記得當初的事,說到這裡,略提了一句,又轉回侄女身上。侄女是大了一點,這都二十三四,她要是想嫁人在這歲數也能說親,隻要不要求男方樣樣好,彆說二十三四,三十歲照樣能說。
老太太也知道外孫他們高攀不上,她今天過來其實不是要逼迫女兒為孫女出這個麵:“你認識的裡麵,可有同她相稱的年輕人?要是有你做姑媽的給她做個媒也好。”
謝夫人擺手:“最近六年,我出去走動不多,能認識誰啊?”
本來想著謝家這幾年發展哪怕不是太好,在本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由謝夫人出麵,能說到的親事肯定比葉家自己找的要好,男方條件要是不錯,沒準家裡那個就願意了。
實話實說,謝夫人要是有心,哪怕她這幾年出去走動少了,還能把事情托付給謝士騫跟謝士新的夫人。
問題在於她沒這心。
已經看出侄女兒挑剔,誰知道你瞧得上的她是否瞧得上?給人做媒搞不好就要遭兩頭埋怨,以後兩人生活若不美滿也會怨怪,這種閒事還是少管為妙。
老太太懷揣這希望來的,結果失望而歸。
她回去一陣搖頭,兒子看了一陣惱:“早知道那年就不該去勸她,哪怕鬨出醜事,對咱們來說情況還能比現在更壞?”
折騰一番自家啥好處也沒得,隻是保住了個謝夫人,謝夫人現在就跟死的沒兩樣,對什麼都不上心。
說她啥也不關心也不對,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想想,想兒子現在忙什麼,孫子又是什麼模樣。
謝士洲沒那麼多餘力去惦記蓉城這頭,到禦前以後,他責任重了,不像之前隨便就能混過一天。
皇上本來就偏他,又覺得他跟弟弟燕王有諸多相似,心道該是個可以栽培的人才,又給他加了壓。皇上有什麼事都樂得問他的看法,還喜歡使喚他去跑腿辦事。
以前他隔三岔五還能跟七皇子他們喝一杯,現在忙完就往家中趕,有時候回去晚兒女都歇了隻得媳婦兒在院裡候著。
連著半個月,謝士洲都沒跟七皇子碰頭,七皇子憋不住了,等到休沐日跑來王府,一張嘴酸氣酸氣的——
“成禦前紅人了,要見你一麵真不容易,洲哥還記得你患難兄弟?”
七皇子比謝士洲大的,略大一點,平時都喊兄弟,這會兒為酸他才張嘴一個哥。
謝士洲在其他人麵前規矩,對著自己人還是那狗德行,順著一抬腳就要踹他,七皇子跳起來才躲過去。
謝士洲又道:“要是羨慕趕明我跟皇上說說,也給你找點事情。”
七皇子:……
“彆彆、我嘴欠還不行嗎?說著玩呢。”
謝士洲哼一聲,問他乾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