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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老爺還沒適應京裡的氣候, 這一冬, 他出去的時候不多,出去要不是去修繕中的宅邸那邊就是去看外孫子跟外孫女。就這樣, 每次從外邊回來都得上炕暖和半天,直到冬天過去,開春以後情況才有好轉。

眼瞧著外邊逐漸開始暖和,錢老爺才增加了外出的次數,開始頻繁出街。

他繞著京裡轉過, 去了解了北邊好做的是什麼生意, 除去布匹綢緞茶酒米糧這些,這邊炭火生意也很興旺, 還有皮料。

皮料商人從北邊毛子手裡進貨, 幾車拉回來隨便就能賣完,錢老爺對這一行不了解, 可他親眼見過彆人搶料子的陣勢, 聽他們吆喝的,哪怕說不準利潤到底在幾成,反正低不了。

除非整個冬都在炕頭上過, 但凡要出去,皮褂子或者緞麵內襯皮毛的披風你得穿一件。京裡一到冬天風呼呼的吹,穿上厚棉襖它不防風還是能凍得你直哆嗦,暖不起來。稍微好點的人家,不說人手一件,至少一家能有一件, 誰要出門就帶上它。

這玩意兒你有能耐可以自己去打,多數人沒那能耐,隻能從皮料商人手裡買,年年冬天都有人憑這個發財的。

這個生意對錢老爺來說挺新鮮,其他地方他說不好,蓉城那頭賣整皮的少,不是拿不到貨,是拿來不好做。毛皮披風他們穿得少,用毛料也隻是給襖子滾個毛領邊,實在是沒冷到那地步。

要不是兒子當了官,錢老爺這會兒搞不好也動上心思,他有本錢,對掙錢的買賣也有興趣。

還是錢宗寶進了翰林院。

兒子翰林官當著,當爹的滿身銅臭總不大合適。他隻能安慰自己前些年賺得夠多,現在哪怕將生意轉給大哥了,他還是會在暗處給大哥參詳,而大哥也會給他分紅,不算是坐吃山空。

如此想來,人才痛快一點。

喬氏跟錢老爺二十幾年夫妻,能不了解他嗎?看老爺手癢想找事做就勸他將精力用到宅院那邊,彆看人家生意了。先把宅院布置好,搬過去,再接兒媳婦進門,後麵跟著孫子孫女就該來,何愁找不到事做?

“我就是看看,了解一下京中行情。”生在商戶人家,做生意的年頭久了,見著來錢的買賣就愛琢磨。

後來喬氏去燕王府看女兒,還提起這出,說:“你爹這一個冬把京裡頭做什麼來錢摸清楚了,也就是宗寶當了翰林官,要不他保準重操舊業。”

錢玉嫃聽的好笑,心說重操舊業這個詞用這裡怪怪的。

她問這陣子爹跟兄弟忙些什麼?宅院布置好了沒有?啥時候搬進去?前頭說好今年要接新媳婦兒進門再不能拖,人家伯府的姑娘也不小了,哪禁得起蹉跎?

喬氏說沒問題,這事一準兒沒問題,讓錢玉嫃不必操心。

“娘跟你說的,讓你抓緊再懷一個,你上心了嗎?”

這話問得……

難不成要回答說這一冬我們在那啥啥事上賣了力,至於有沒有,儘人事聽天命了。

錢玉嫃到底沒好意思說出這話,她避開這話題,招來明姝讓她跟喬氏說話。這時已經不像前兩個月那麼冷,明姝牽著她外祖母往園子裡去,她倆走出去幾步了,錢玉嫃吩咐嬤嬤拿披風來,自己也跟了出去。

這時候,園子裡春花還沒開,哪怕精心打理過,也稱不上非常好看。

幸而喬氏過來不是為了賞景,她是看人外加跟人說話來的,走出去還都還在跟女兒閒話家常。說完自家人就說親戚朋友,都說完了還能提一提跟前伺候的奴才。

她說剛才見著白梅,好像胖了。

“不是胖了,是有喜了。”

“我記得嫃嫃你提過,她之前就生了個。”

錢玉嫃點頭:“生了個兒,就是小了點,要大點兒我就讓他給傑哥兒做伴讀了。”

“青竹呢?”

“頭年也生了,是個丫頭。”

提到白梅跟青竹,錢玉嫃想起來一件事,她倆本來是讓家裡人賣了,賣到錢家做丫鬟,本來這種賣了身的後來如何跟家裡都沒關係了,生死都是主家的人。誰讓這兩個丫鬟命好,當初因為年歲相仿,被太太喬氏送到錢玉嫃跟前,伺候了很多年後還作為陪嫁丫鬟跟去謝家,後來甚至被帶上京城。

在錢家她們是改過名字的,按說就算提到白梅她家裡人也不會知道那就是當初的李三妹兒。

應該是她飛黃騰達之後,有知根知底的當笑話說了。講她生在那種家裡,被老子娘賣出來為奴為婢,誰知道還能翻身?現在人都跟著進王府了,王府裡的奴才比好多人家的主子體麵,這也是命。

有人知道她原先是李家的閨女,還故意拿話去刺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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