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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娛樂圈] 玄箋 12590 字 4個月前

【遙小姐想和你通個電話】

關菡如實轉述唐若遙的話。

秦意濃今天情緒起伏太大, 晚上精神狀況便格外糟糕,一看到連關菡都犯蠢險些沒壓住自己的脾氣。

她狠狠地掐了下眉心, 按捺住火氣,發了句語音。

關菡點開,裡麵傳出的聲音幽幽的, 深夜裡陰森詭譎,宛如鬼魅:“我和你現在在一起嗎?怎麼和她通電話?你的腦子呢?”

關菡後背發緊,差點冒出一身冷汗, 回複:【我知道了】

“睡了。”她眉宇沉鬱, 又發了句語音。

秦意濃眼睛裡血紅,隨手將手機拋到了軟和的被麵上, 端起床頭櫃上的酒, 仰脖一飲而儘。

冰涼的酒液從喉嚨入胃,喝得太猛太急, 秦意濃嗆得咳嗽起來, 一手撐著床沿,揪住床單, 指尖攥得發白, 另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胸口,彎腰咳得驚天動地。

好在二樓她一個人獨居, 驚動不了早已入睡的紀書蘭和秦嘉寧。

秦意濃等咳嗽平複下來,重新倒了杯酒, 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臥室隻開了一盞壁燈, 越遠的地方越昏暗,等到了窗前,隻能照出秦意濃被陰影籠罩看不清表情的五官。

她想,唐若遙是真的沒聽懂嗎?

還是聽懂了,故意懂裝不懂,以退為進。

經曆了上次送藥膏的事件,秦意濃一點都不低估她的敏感和聰慧,尤其是在有關她的事情上。不管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秦意濃都不會再動搖。

該鋪的路她早就鋪好了,如果她再不會走……

秦意濃閉了閉眼,靠在椅背上,下頷一點一點地繃緊了,雙手緊握成拳。

***

唐若遙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並不氣餒。

對關菡道了謝且體貼地讓對方早睡,唐若遙將手機放下,坐在書房的椅子裡,十指交叉抵在下巴,眼神裡閃過一絲輕微的笑意。

有了關涵的佐證,她想秦意濃的意思她沒有理解錯,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雖說她在外表現得與世無爭,和秦意濃本身關係沒有那麼大,但對於秦意濃的“殷切期望”,她還是有如身置夢中。

娛樂圈是個什麼地方,唐若遙早就知道。尤其是這幾年在圈內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事物,見風使舵,捧高踩低算輕的,同室操戈、背地捅刀亦是司空見慣,她被秦意濃保護得很好,但不代表她沒有眼睛不會去看,她一直在看,在積累,在總結,像準備長途遷徙的候鳥,為了將來脫離秦意濃後在暗暗積蓄力量。

她的速度很慢,她怕秦意濃發覺她的“異心”。她始終記得在那張酒桌上,秦意濃言笑晏晏指著她,堂而皇之地要走她,旁邊沒有一個人敢有異議,哪怕是她原定的金主,訕訕地表示她已經有主了,秦意濃一手托腮似笑非笑,男人就不敢說話了,她原定的金主,甚至在朋友的暗示下主動將自己送過去,推進了秦意濃懷裡。

那時候唐若遙就看出來了,秦意濃很強大,在娛樂圈裡也是一般人不敢招惹的人物,得罪她,比得罪她原定的金主可怕多了。她被秦意濃包下,哪怕對方對她再好,她那顆心也是懸著的,因為她不知道秦意濃什麼時候會發怒,她在秦意濃麵前就像一隻可以隨手捏死的螞蟻,誰會把君王的寵愛當真?她在圈裡,是生,是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間。

唐若遙討好她,甘願做溫柔依存的菟絲花,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合約到期,她還是要在娛樂圈生存下去,她有新的路,新的空氣,新的天地,所以她更不能在合約期裡出什麼問題。橫豎不過四年,那時候她也剛大學畢業不久,人生的路還很長,她期待重獲自由的那天。

她喜歡秦意濃也是真的,少年人有時候會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做出衝動的事情,也會生出不合時宜的妄想,畢竟人不可能永遠理智。但她的生命不是隻有愛情,愛情對她來說也不是最重要的,起碼現在不是,她還沒有擁有一份愛情的能力,尤其是秦意濃的感情。

她的信念很堅定,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個,她要生存,要自由。

連站穩腳跟都做不到,談什麼愛情。

她之前以為秦意濃要的是小白兔,她順其自然當乖乖聽話的小白兔,生怕惹她不快。現在秦意濃想讓她當狩獵的老鷹,和她一年後的計劃恰好不謀而合,就是不知道秦意濃這句話的度在哪裡,在這個養成遊戲裡,她希望自己做到什麼程度。

如果自己立刻展露鋒芒的話,她會不會發覺自己先前都是在偽裝,從而震怒。

唐若遙眯了眯眼,放下抵在下巴上的手,修長指節緩緩地敲擊著桌麵,決定還是要徐徐圖之。

就用阮琴練手試試吧,看看秦意濃是什麼反應,再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

想起阮琴,唐若遙在一開始曾經思考過,她是不是秦意濃故意放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後來覺得阮琴太蠢,又是在她遇到秦意濃之前認識的,遂打消了這個念頭。

唐若遙定下了主意,去盥洗室重新洗了把臉,回到臥室,仰麵躺下,對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理智的歸於理智,接下來是放任自己情感的時間。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她喜歡我。

唐若遙也不例外地中了套,尤其是心上人的一點異動,都足以讓她想到這個方麵。秦意濃的那句“不止你一個情人”將她打回原形,白天遇到的紀雲瑤讓她心如死灰,但晚上這通電話反而叫她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屬於直覺,沒辦法解釋。

她把關菡的那條長長的消息翻出來又看了一遍,不必懷疑,關菡的意誌就是秦意濃的意誌,她發過來前肯定和秦意濃請示過,拜她“語文成績不好”所賜,簡單直白,字裡行間透出來的都是對她的上心。

沒瞧見關菡說麼,上回被阮琴扇巴掌,這回被搶角色,還有很久以前的一件件一樁樁,秦意濃都記得,愛之深責之切,所以才會忍無可忍,雷霆大怒。秦意濃除了教她演戲,什麼時候和自己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所以說這一回謹慎地裝傻充愣還是有好處的,起碼窺得了她的真實想法,沒繼續陰差陽錯下去。

唐若遙換了個姿勢,把兩條胳膊屈起來,在腦後枕著,露出笑意。

她很有自知之明,這種自知之明讓她麵對秦意濃的冷言冷語消化得很快,對她的示好和溫柔也能迅速冷靜,不讓自己沉迷,恃寵而嬌,從而創下禍患。她從來沒有不自量力地把自己和對方擺在同等的地位上,這是愚不可及的做法。

秦意濃喜歡她,她固然歡喜,不喜歡她,卻也不會傷心太久,因為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她們之間是肉|體和資源的價值交換,其他的,秦意濃給她是情分,不給是本分。

今天的唐若遙抱著秦意濃喜歡她的心思入睡,夢裡都是甜的。

***

隔天。

星銳傳媒。

“高總,我想換經紀人。”唐若遙站在公司某高層的辦公室裡,對阮琴的上司的上司說。

高層姓高,叫高海,長相寬厚,性格隨和,是個相對好說話的上司,重要的是膽子比較小,做事務求萬全。唐若遙挑了他。

她之所以事先沒有告知阮琴,是因為沒有通知對方的必要。以阮琴的性子,必定要鬨得人儘皆知,說不定還要被迫和她在高層麵前扯皮,唐若遙懶得和她廢話。

高海一怔,慢慢從辦公桌後站起來,溫聲說:“先坐。”

唐若遙坐在了沙發上,高海的秘書給唐若遙倒了杯茶,唐若遙雙手接過,仰頭望她一眼,微微點頭:“謝謝小周姐。”

高海秘書沒想到她竟然記得自己姓什麼,她們倆似乎都沒怎麼見過麵,在公司都不會互相打招呼的關係,一愣之下才反應過來,露出一個友好真誠的笑容。

周秘書倒完茶,退了出去,體貼地帶上了門,最後一秒往裡看了看端坐的唐若遙。

高海坐到她對麵,笑眯眯地問:“怎麼突然想換經紀人?”

唐若遙在星銳傳媒是個異類,星銳傳媒不是什麼說出去能鎮住一片的大型娛樂公司,也就剛能擁有姓名的程度。唐若遙簽進來一年開始嶄露頭角,接了名導電影,名氣上來,本來應該公司大力培養的,但管理層卻對她的規劃噤若寒蟬,權當沒有這個人。高海這個級彆還夠不著那個真相,他隻是隱隱有個猜測,有人在罩她。

她的事業規劃捏在彆人手裡,所以她不主動提,公司就一直沒動過給她換經紀人的想法。厲害的經紀人就那麼兩三個,帶她一個形同虛設的本公司藝人,相當於搶了自家藝人的資源,公司也不想做虧本生意。

唐若遙淡淡地說:“家裡人覺得我畢業了,應該自己出來闖一闖。”

她故意說得語焉不詳,高海心裡暗暗打了個突,瞬間千回百轉地繞出了十七八道彎。

“家裡人”說的應該就是她背後的人,所以外界傳說的“家世說”是真的?唐若遙的個人檔案就在公司,直係親屬裡雖然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但未必沒有什麼旁係的顯赫親戚,聯想到昨天突然過來的紀家人,高海心頭狂跳。

“是,年輕人就該多闖一闖嘛,你家人說得對。”高海笑著附和說。

“阮琴有多大的能力,高總應該清楚。”唐若遙的眸光裡染上了一絲不悅,“除了拉皮條,其他一無是處。”

高海笑容一滯,自己手底下的人,高海能不清楚麼,阮琴在公司乾了好多年,也算是老職工了,本事沒有多少,但能給公司創造利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高海唔了聲:“也不能那麼說,平時還是很辛苦的。”

“扇巴掌辛苦?”唐若遙冷漠地說。

“啊?”突然轉變的話鋒讓高海怔忡了一瞬,“什麼巴掌?”

唐若遙從手機裡調出那張照片,遞過去。

高海看看照片,再抬頭看看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這這……”他語氣低了低,賠上小心,“什麼時候的事?”

“金桂獎頒獎典禮後兩天。”

“那你怎麼才……”

“我那時忙著畢業答辯,又準備畢業的事。”唐若遙皺了皺眉,“後來就給忘了,最近剛想起來。”好像很後悔忘記這件事似的。

“你家人……”

“他們不知道。”唐若遙擺手。

高海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他膽子不怎麼大,好多年才爬到高層的位置,生怕行差踏錯。萬一唐若遙一狀告上去,怕是連他都沒有好日子過。

唐若遙確定了高海不知道她的背景,繼續搬出“家裡人”這麵虎皮大旗,並拋出了一顆蜜棗:“我家裡人的意思是,現在開始合約期內,我就聽公司的安排了。”頓了頓,她補充,“隻要不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