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君肩膀被唐若遙哭得不能再濕, 現場報廢了一件上衣。
不得不說傅瑜君非常有先見之明,她今天穿的是休閒兩件套。
唐若遙兩隻眼睛紅成兔子眼, 看著傅瑜君把外套脫到一旁,後知後覺地臉頰發起燙來。
唐若遙哭了挺久, 但能聽清就隻有那句“她怎麼能那麼說我”,傅瑜君提過涼了的茶壺, 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把疲憊壓了下去,問“她說什麼了”
她拍了一天的戲, 收工還要擔任知心大姐姐, 出個肩膀一動不動了許久,哪兒能不累。
“她說”唐若遙本來就不是個過度沉湎於情緒的人無論是悲傷,還是快樂, 她方才那麼激動,大部分是因為有了傅瑜君這個傾聽者。
就像跌倒的小孩, 跌得不太疼,他拍拍屁股就能起來,但如果此時大人看著他,看到了他的疼,他就會啕嚎大哭,輕易停不下來。
唐若遙就是這樣的小孩子, 咽下了天大的委屈, 陡然間有了個爆發口, 便一發不可收。
現下她已然平靜多了, 將秦意濃和紀雲瑤私底下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傅瑜君。
包括兩人對她的輕侮,將她當做一件沒有意識的商品做交易。
傅瑜君聽完了,挑了挑眉。
唐若遙說完倏地升起後悔,她並不想在這裡聽到網絡上許多閨蜜情裡說的無腦幫著一起罵另一方,她的思想工作在她傾訴的過程中,已經自己給自己做通了。
還是昨晚那個下意識的決定,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世上的人這麼多,等合約解除後她可以找另一個人喜歡。她和秦意濃說到底就是利益的交換,她把自己當人、當物都是她的自由,從她選擇這條路,就已經將自尊一腳踏在了腳下。
生出多餘的感情,與之相伴而生的煩惱,都是矯情。自己矯情就算了,還拉著傅瑜君陪她一起矯情。
傅瑜君開口了“唔。”
唐若遙搶先道“算了。”
傅瑜君失笑“什麼算了,我還沒說話呢。”
唐若遙“不用說了。”她沉沉地吐出口氣,“我已經想通了。”說完朝傅瑜君露出個笑容,自信滿滿道,“我一定會迅速找回狀態,恢複正常的。”
傅瑜君嗯聲,然後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目光裡充滿了好奇。
唐若遙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怎麼了”
傅瑜君偏了偏頭,不按常理出牌地問道“你是怎麼喜歡上她的”
唐若遙“”
傅瑜君怎麼跟被文殊嫻魂穿一樣,走上八卦路線了難道是自己的這段經曆太離奇了嗎
但事到如今也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唐若遙把兩人一開始和平相處的時光,省略掉諸多細節籠統地說了。傅瑜君一臉想笑又辛苦忍耐的樣子,讓唐若遙越說越不自在“怎麼了嗎”
“沒有。”傅瑜君說,“就是覺得大名鼎鼎風流浪蕩的秦影後私底下居然是這個樣子的,我還以為”她掩唇笑了笑,給了唐若遙一個“你懂的”的曖昧眼神。
唐若遙並不是很想懂,她耳尖微紅,道“人不可貌相,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不過被她救下來後,我是有點感激她的。”
傅瑜君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唐若遙“哦,我有一段忘記跟你說了,我之前那個經紀人阮琴給我介紹的是個彆的金主,那天晚上,我陪那個男人吃飯,中途我們包廂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個人出去把秦意濃領了進來,她就把我要走了。本來那天晚上我是要跟那個男人回家的。”故事就會是另一個發展了。
傅瑜君說“光憑你這段描述,我已經腦補了五十集霸道影後和失足少女的劇本。”
唐若遙被她逗得笑了一笑“哎,我那天晚上嚇傻了,事情一波接著一波,沒想那麼多。”後來她喜歡上秦意濃,兩人關係維持在一個朦朦朧朧的曖昧階段,回頭想想相識的最初,竟覺十分浪漫。
地球上有70多億人,失足的人那麼多,怎麼就那麼湊巧,秦意濃從天而降在她麵前。
“你說她一開始是和你保持非常純潔的關係。意思是後來”傅瑜君頓了頓,問,“不純潔了契機是什麼”
唐若遙心裡掠過陰影,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有一次在外麵,不小心,著了彆人的道。”
傅瑜君沒仔細問。
對於女藝人來說,最常見的“著道”之一,便是下藥。
她們這些明星看著外表光鮮,實則都是在圈裡掙紮的弱勢群體罷了。無論男女,紅與不紅,沒有背景、沒有人脈,便是被人欺到了頭上,也得咬牙忍著。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忍,要麼滾。
“後來呢”傅瑜君輕輕地問。
“沒事。”唐若遙搖頭,“她把我帶走了。”
唐若遙眯了眯眼,回憶著。
當時她喝下加料的酒不久,就覺得不對勁了,藥性太烈,身上像是有火在燒。
她急著告辭,遞她酒的男人卻一條手臂搭上她的肩膀,手掌像是鐵鉗一樣牢牢控住她,笑嘻嘻道“唐唐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唐若遙拚儘全力喊了一聲,出口的聲音卻輕若未聞。旁人瞧著她與男子形容“親密”,紛紛出言調笑,一雙雙充滿笑意和惡意期待的眼睛,讓她聯想到了那張酒桌。
她被帶到了房間裡,丟在床上,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野火燎原。
男人帶著酒氣的沉重呼吸吐在她耳邊時,她意識短暫地清醒了一瞬,抬起胳膊,揮手用肘部奮力擊中了對方的臉,男人頭一偏,禁錮的力道鬆懈,唐若遙雙手推著他的肩膀,側身從床上跌跌撞撞地滾了下來。
她清醒時都未必能反抗一個成年男人,何況是在下了藥的情況下。
沒爬出多遠,男人便重新擒住了她,這次她兩隻手都被領帶綁在了身後。
她再掙紮,被一個巴掌甩懵了,好半天耳朵裡都是嗡嗡的耳鳴聲。
隨著藥效上來,她後來的事都記得沒那麼清晰了。
房間門被暴力破開,門板撞出的巨大聲響,讓屋內的兩個人同時朝門口望去,男人厲聲喝道“什麼人敢壞爺的好事”
旋即他被幾個西裝革履的保鏢從唐若遙身上掀了下去。
唐若遙眼睛裡都是重影,不知道來者何人,下意識喃喃地道了聲“謝謝。”然後說,“救我。”隻要他不是第二個壞人。
帶著熟悉香氣的外套披在了身上,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攬進了懷裡,她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立即繃緊了身子,要從她懷抱裡掙脫。
女人箍緊了她,溫柔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是我,彆怕。”
唐若遙的眼淚落了下來。
秦意濃把她帶上了自己的車,唐若遙到了安全的環境,方才天人交戰的穀欠望和理智,瞬間崩了盤。
度過了一個混亂的夜晚。
早上她醒過來,是在自己的臥室,換上了質地柔軟的絲綢睡衣。她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昨夜就跟斷片一樣,她緩了許久,半撐著身子在床頭坐了起來。她不自在地曲了曲腿,耳尖悄悄染上緋色,雖然想不起來,但斷片之前的記憶,和此時身體傳來的異樣感,足以讓她推斷出發生了什麼。
門鎖哢噠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秦意濃端著杯水進了她的臥室。
她穿著黑色的長褲,白色的襯衫,扣子嚴絲合縫地扣到最上一顆,她臉上亦沒有常見的溫煦笑容,不苟言笑,格外地禁欲高冷。
這是她第一次不請自入。
唐若遙並沒有因為她的唐突而不悅,許多女孩都有這類的情結,經過了一夜,她在心底將她和秦意濃的關係進行了質變。
“姐”她吐出一個字,嘴唇動了動,懷著隱秘心思,將話咽了下去。
她想喊她的名字了,但她更希望秦意濃能夠親口對她說。
秦意濃將水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在床沿坐了下來,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睛裡的情緒複雜得無從分辨。
唐若遙被她的視線注視著,不自覺地湧上羞意,低下了頭,輕聲道“謝謝。”
“不用謝。”秦意濃的聲音淡淡的,“我隻是討厭彆人碰我的東西。”
唐若遙呆住了。
她不是她難道不是喜歡自己的麼
“後來呢”傅瑜君立時又腦補了五十集連續劇,興致盎然地問。
唐若遙“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八卦啊。”
傅瑜君說“你把你這個經曆放到網站上連載,寫上由真人真事改編,人氣肯定爆棚。趕緊說。”
唐若遙以手掩麵“後來就一直不怎麼純潔了。”她不想多提這些,一筆帶過,灑脫地笑了聲,“哈哈,人生三大錯覺之她喜歡我,沒想到我也沒逃過。”
傅瑜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一個人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她做了什麼。
她就覺得秦意濃挺奇怪的,因為她和秦意濃沒有交集,所以不好擅自判斷。
“意思就是你們倆意外滾了床單,她就疏遠你了”雖然表麵上兩人是關係更親近了,但實際上卻是從走心變成了走腎。
唐若遙點頭。
“為什麼啊”傅瑜君靈魂發問。
“”唐若遙答不上來,猜測道,“因為我差點被彆人那什麼了她覺得沾上了彆人的氣息,不乾淨”
“那她為什麼後來還要上你,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的。”傅瑜君撐著下巴,輕輕地嘶了一聲,問,“她上你還是你上她”
唐若遙被她直白的話語鬨了個大紅臉。
她瞅了眼傅瑜君,小聲道“她我。”
傅瑜君一秒文殊嫻附體,笑著拍了下掌,說“不虧,不虧。”
唐若遙心情好多了,和她開玩笑“要是我那什麼她呢”
傅瑜君“賺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