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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娛樂圈] 玄箋 13993 字 4個月前

老板帶頭,山裡的猴子們紛紛冒出了頭,齊聲起哄:“來一個,關總管;關總管,來一個……”

五千隻鴨子嘎嘎齊鳴,連坐在駕駛座裡的司機都聽到隱約傳來的動靜,撓了下後腦勺,好奇得不行。

這換在往常,關菡一人一個腦瓜崩彈過去,奈何有秦意濃這座大佛坐鎮。她今日好不容易開心了一些,關菡舍命陪君子,破罐子破摔道:“你們想聽什麼?”

秦意濃仁慈地一笑:“你挑一首你擅長的。”她還沒聽過關菡唱歌呢。

關菡問:“清唱行嗎?”跟著伴奏她肯定找不著調。

秦意濃:“行。”

關菡清了清嗓子,半晌,認真地唱了一首《精忠報國》。

保姆車抵達酒店,一行人仍然笑得東倒西歪,差不多是從車上跌下來的,一個扶一個地並排站穩了。關菡黑著臉,倒數第二個下車,候在車旁,儘職地等秦意濃。

秦意濃一隻手捏著張紙巾,擦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一隻手搭在了關菡的胳膊上,提著裙擺下車。

關菡不能說秦意濃,於是板起臉嗬斥那幫小孩道:“在這杵著當門神呢,還不趕緊回去?”

一行人作鳥獸散,阿肖跑走之前不忘朝關菡吐了吐舌頭,相當地皮。

關菡氣得心口起伏了一下。

秦意濃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言安慰道:“明天再收拾她們。”

關菡幽怨地看她一眼。

秦意濃理虧,訕訕地避開她眼神,低頭摸了摸鼻尖。

她怎麼知道關菡五音不全,是個破鑼嗓子?

早知道……

“早知道的話你會怎麼樣?”晚上,秦意濃和唐若遙打電話,把這件趣事說了,唐若遙笑了半天,才繼續問道。

“我就開錄音錄下來,給你放房間裡鎮邪避災。”秦意濃說。

“你這麼損關菡,關菡知道嗎?”唐若遙忍俊不禁。

“她知道的話恐怕要辭職。”秦意濃斜倚在桌邊,低頭無所事事地把玩著筆筒裡的圓珠筆。

唐若遙哈哈大笑。

秦意濃突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問了句:“我這樣你喜歡嗎?”

唐若遙莫名,不假思索回答道:“喜歡啊。”不是說喜歡是需要理由的,但愛不需要。她愛的是她這個人,不管秦意濃變成什麼樣,她都喜歡。

她語氣真誠,做不得偽。

秦意濃輕輕地咬住下唇,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

她像是一個冒著被衝走的風險摸著石頭過河的盲人,每尋到一塊石頭,便如獲至寶,緊緊地抓住不放,終點是她的愛情。

唐若遙聽出了她細微的不對勁,道:“秦老師。”

“嗯?”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還是你遇到什麼問題了?”

秦意濃垂眸望手中的筆,說:“沒有。”

“真的嗎?”

“真的。”秦意濃明知她看不到,卻還是點了點頭,像是說服自己。

不想影響唐若遙的拍攝狀態,這是秦意濃不和她說實話的主要原因之一。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她始終沒有要和人,不管是親人、朋友,哪怕是現在的“愛人”分擔的意識。一個人扛久了,漸漸地就習慣了,光是主動傾訴對她來說都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上次是唐若遙不管不顧非揭她的痛處,她才忍不住透露了一點真實的情緒。

她習慣了以保護者和付出者的姿態出現,護佑她想護佑的,將最好的展現給對方,內心深處的不安、狼狽和傷疤都留給自己。

很多年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改過來的。將來有一天她會發現,其實很多事情沒必要一個人扛,學會放過自己,兩個人的晴空會明媚且美好,地上有花有樹有野草。

唐若遙不放心道:“如果有事的話,記得隨時和我說,我們倆一起麵對。”

秦意濃:“嗯。”

耳旁響起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關菡的聲音:“秦姐。”

秦意濃和唐若遙說了句,掛了電話,說:“請進。”

關菡進來後帶上門,道:“我來把酒瓶收走。”

秦意濃點點頭,主動往窗戶那邊走了幾步,給她挪出空間。

這些東西一向是關菡親自收的,早上秦意濃狀態不佳,關菡跟著著急上火,又得下樓見唐若遙,便留到了晚上。關菡掃一眼旁邊新開的一瓶威士忌,和玻璃杯裡隻剩下淺淺一個杯底的酒液,慢慢地皺起了眉頭,嚴肅道:“你又喝酒了?”

秦意濃一愣,莞爾道:“我不是每天都喝酒嗎?突然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

關菡沒有因為她態度隨性而一筆帶過,沉聲道:“我說的不是助眠那種喝,你昨晚上是不是喝醉了?”

秦意濃比出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輕笑著糾正她:“沒有,還差一點。”沒完全喝醉,但頭疼是真的。

關菡說:“那隻能說明你酒量又好了,喝那麼多都不醉。”

秦意濃笑了下:“謝謝誇獎。”

她明擺著拒絕交談,關菡轉過身,把酒瓶攏在一起,玻璃瓶身撞得叮咣亂響,聲音一點都不見低地自言自語道:“你最近喝酒越來越凶了你知道嗎?”

本來關菡以為她談了戀愛會變好,也許會慢慢戒酒。但事實恰恰相反,光拍《本色》這三個月,電影還沒殺青呢,光關菡知道的醉酒就有兩次,一次甚至喝得爛醉如泥,如今連晚上平常喝的用來助眠的劑量都加大了。

秦意濃的笑意僵在嘴角。

關菡:“上次家庭醫生給你檢查,明明白白說了你的身體現在在走下坡路,你三十歲了,我沒有說秦姐你年紀大的意思,但確實比不上二十來歲的時候。你口口聲聲說不敢作踐身體,但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關菡頓了頓,故意挑了個嚴重的詞,嚇唬她道,“在慢性自殺,你懂嗎?”

秦意濃冷冷地盯著她,關菡積攢的勇氣跑了個精光,乾巴巴地做總結陳詞:“少量飲酒可以,酗酒有害身體健康。”

秦意濃盯住她不放,目光森寒。

關菡抱著酒瓶一步一步往後退,後背抵住了門板:“秦姐,我先走了。”

秦意濃:“等一下。”

關菡:“還有什麼吩咐?”

秦意濃冷漠道:“你隻是我請的助理。”她著重強調了“助理”兩個字。

關菡抿緊唇。

“我不喜歡多話的人,記住你的本分,出去。”秦意濃說完,轉過身不再看她,側臉線條冷硬。

耳旁響起關門聲。

秦意濃在原地站了許久,轉過來看著蓋好瓶蓋的威士忌,房間燈光渲染得玻璃杯裡琥珀色的液體流光溢彩,她是倒了半杯,不知不覺便喝光了。

她從出道伊始便謠言四起,她扛不住謾罵的壓力,選了一樣最簡單直接的抵抗辦法,即通過酒精麻痹自己,好讓自己暫時忘卻那些噩夢,後來發生的事越來越多,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養成了習慣,但她一直以為她沒有酒癮。

秦意濃端起玻璃杯,將杯底的酒液一飲而儘,她不覺得很好喝,甚至不如白開水,但就是忍不住,酒櫃裡的酒開了一瓶又一瓶,每天都會少掉一些。開心的時候當作調劑,難過的時候自不必說,壓力大的時候用來紓解,思考問題的時候也習慣倒一杯放在手邊,每天睡覺前更是必不可少。

在酒場上練出來千杯不倒的海量,如今卻成了她最大的幫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反過來被酒精綁架了?

她蹙著眉,靜靜地沉思著,眼神忽明忽暗。

半晌,她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突然抓起桌上的玻璃杯衝到洗手台清洗乾淨,酒瓶也收到酒櫃裡,落鎖,擰了塊毛巾,一一擦過桌麵,床頭櫃,開窗通風換氣,直到一點兒酒味都聞不見。她垂下眼,看著自己神經質般輕微顫抖的雙手慢慢恢複了平靜。

秦意濃抬手抹了把臉,壓抑狂跳的心臟,搓了搓異常冰涼的手指,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搜索詞條:如何戒酒。

***

關菡抱著酒瓶從秦意濃房間出來,對麵的房門突然在她麵前打開了,關菡條件反射地將手裡的酒瓶往後收,但拜秦意濃喝得太多所賜,她此番遮掩並沒有成功。

唐若遙皺著眉頭,眼神銳利:“那是什麼?”

關菡悶聲不吭地往自己房間走。

唐若遙出手攫住她的手腕,想起來關菡奇大的力氣,馬上鬆開,能屈能伸地換了一副溫和的語氣,笑:“關菡姐。”

關菡站住腳步,麵無表情:“有事?”

唐若遙看清了她手裡的瓶子,眉間紋路更深:“秦老師又喝酒了?”

關菡剛被罵,心裡藏了兩分火,情緒起伏,冷冷地說:“不然還有誰?”

唐若遙問:“為什麼?是昨天喝的嗎?”

關菡說:“你自己問她。”如果她願意說的話。

關菡平淡說:“失陪了。”

唐若遙:“關菡——”

關菡快步走到門口,實在忍不住了,反正今日越了一次助理的本分,她乾脆再越一次,大不了把她炒魷魚好了。

她一狠心,幾步走回來,站在唐若遙麵前,一字一字道:“我手上的酒瓶,全是她昨晚喝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她再這麼喝下去,遲早把自己喝死。”

唐若遙瞳孔驟然一縮,失聲道:“你說什麼?”

關菡揚了下拎著的瓶子,漠然道:“你要是還想看見她活蹦亂跳地多活幾年,就幫她戒酒。”

“我知道了。”唐若遙眼神沉了沉,問,“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關菡已經破了兩次規矩,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何況秦意濃偷偷讓她查唐若遙的事,她說出來萬一影響兩個人的感情怎麼辦?她可以被炒魷魚,她的cp不能拆。

於是關菡選擇閉口不言。

唐若遙眯了眯眼,猜測道:“和我有關?”

關菡眸色不易察覺地閃了一下。

她說:“我回去了。”

唐若遙看著她的背影,心道:果然和我有關。

她就說今天秦意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還問了好幾遍她喜不喜歡她這樣,又喜不喜歡她那樣,肯定是那個女人又在胡思亂想了。

唐若遙氣得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決定明天和秦意濃好好談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