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圓滿。”
落款:你的遙遙。
一滴水跡在彩色的信箋上洇開,秦意濃忙將紙張移開,自己用指背擦了下眼睛。
她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比方才更仔細,把自己眼眶讀得發酸,才珍而重之地收回到盒子裡。
秦意濃抱著盒子出了許久的神,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個快遞裡好像還有東西,她看到情書以後太驚豔,完全遺忘了。
另一份也是本書,B5大小,比情書略薄。這真的是本書,因為雪白的封皮上有字:
《關於唐若遙喜歡秦意濃的細節研究(一)》
秦意濃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紙上寫的是這幾個字。她粗略翻了翻,發現唐若遙給她寫了一篇論文,而且看題目,應該還有二,甚至三和四?
手機震了一下。
唐若遙的消息來得剛好:【生日禮物收到了嗎?】
秦意濃拿著論文不知所措,神思恍惚,迷迷瞪瞪地回:【收到了,所以論文是?】
唐若遙上午的通告推遲,現在還在外邊,她避開其他人,不緊不慢地打字道:【寫給你的,我還準備了幾篇其他的,剛選定題目,列了大綱,具體內容沒有填充,寫完再寄給你】
秦意濃:“……”
她知道是寫給她的,她隻是很驚異於這個形式。
秦意濃說了句廢話:【你以前在學校是不是成績很好?】
唐若遙咬唇笑了笑,謙虛道:【還行吧】就是讓你親自給我頒學位證的水平。
秦意濃內心被一種情緒支配著,幾個字從指尖傾瀉而出:【有空電話嗎?】
唐若遙回頭看了看忙碌的工作人員,沒耽擱時間,直接找到秦意濃的號碼撥了出去。
秦意濃接起來,聲線有點緊繃:“喂。”
唐若遙聲音裡含了一點笑意說:“我有兩分鐘時間。”
秦意濃果然不再單調被動的“嗯”,主動道:“禮物收到了。”
“喜歡嗎?”唐若遙洞悉她的的說話方式,主動引導道。
“嗯。”
唐若遙抬手看腕表,悠悠道:“一分四十秒。”
秦意濃心頭一跳,曲了曲指節,搜腸刮肚地找出一句話:“你在乾什麼?”
唐若遙對答如流:“出席一個商業活動,臨時改了時間,還沒開始呢,我現在在後台。你呢?”
“看你的禮物。”秦意濃為了抓緊時間多說兩句話,反應速度和說話語速都加快了。
“還有呢?”
“坐著。”
“還有呢?”
“喝水。”
一問一答,像個媽媽出門,獨自在家的乖寶寶。
唐若遙低笑一聲。
笑聲清晰地傳進耳朵,秦意濃耳廓微燙。
“乖。”唐若遙溫柔地說了聲,不舍道,“我要上台了。”
隔著電話都能聽到突然響起來的熱情的歡呼聲,主持人道:“讓我們歡迎我們期待已久的女神,唐若遙!”
秦意濃:“嗯。”她張了張嘴,努力想開口說點什麼,還是沒能說出另外的話。
“生日快樂。”唐若遙最後道了句,掛斷了電話。
她從後台走出來,一襲星空長裙款款開道,長耳墜輕搖,大方優雅接過主持人手裡的話筒,麵向台下翹首以盼的人群,被潮水般的掌聲和高呼淹沒。
秦意濃心裡空落落的,抿了抿唇。她低了低眸,捏緊了手裡的論文。
在鴻蒙公館住了一個星期,秦意濃身體基本無恙後,搬回了家裡。
她徹底步入了休養生息的日子,首先提上日程的就是戒酒。關菡給她做的計劃暫時用不著了,因為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一滴酒都不許沾,秦意濃哪怕饞得不行,為了狗命也得忍著,她讓關菡把酒櫃整個藏了起來,收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上了鎖。
長期飲酒後突然停掉,不僅是心理上的不適應,連身體也會給出警告。秦意濃開始動不動出虛汗,持續性情緒低落,心跳加速,血壓升高,暴躁易怒。紀書蘭本想開口和她聊聊正事,見她每天都精神萎靡,不是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就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遲遲找不到合適的時間。
秦意濃戒酒反應漫長,在家裡快把自己憋瘋了,還是跑出去工作了。她可以暫時不拍戲,但她不能一直在家閒著,越閒她越無法控製自己,本來就不是能清閒的人。
“你怎麼又來了?”安靈看著推門而入的秦意濃歎氣。
“我不能來嗎?這不是我公司?”秦意濃沒戴墨鏡,眼妝遮掩不住的憔悴。
“你快算了吧。”安靈按著她的肩膀坐下,往她身上丟了張毯子,“你多久沒睡覺了?”眼睛裡都是熬出來的紅血絲。
“沒多久。”秦意濃打了個哈欠,抱緊了薄毯,卻沒有就地躺下,她閉上眼睛也睡不著,本來能喝幾口酒,現在不但不能喝,還得抵抗戒酒的負麵效果,連安眠藥都不管用,她私人醫生說再加大劑量她就得一次性去見上帝了。
“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安靈擔憂地說。
“我下午去找心理醫生,去她那兒睡一覺,應該能睡著。”
“你怎麼現在不去?”
“我想起有點事要和你說。”
“什麼?”
“遙遙有個奢侈品代言是不是快到期了?她經紀人穆青梧這塊夠不上,我過來和你說一聲,提醒提醒你。”
“提醒我什麼?”安靈明知故問。
秦意濃笑了聲。
安靈:“哼。”關於唐若遙的問題她和秦意濃數次交鋒,次次敗北,她懶得再做無謂的掙紮,《本色》殺青以後,唐若遙一直在全國各地跑通告,基本沒空回京。
安靈想著又要給唐若遙撕資源,護犢子心態發作,不忿道:“你最近都快一腳踏進棺材裡了,她也不回來看看你?”
“什麼叫一腳踏進棺材?我這是暫時的。”秦意濃笑著糾正她,道,“人家又不是在玩,在工作呢,我乾嗎去打擾她?”
“你倆在一起了嗎?”安靈問。
秦意濃躊躇了一會兒,說:“算吧?”
唐若遙四處奔波,卻沒忘記三不五時給她發消息打個電話,朋友圈每天更新動態,秦意濃用關菡的手機確認過,是僅自己一個人可見的。
近一個月以來,唐若遙又陸陸續續的給她發了幾篇論文,篇篇字數過萬。《關於唐若遙喜歡秦意濃的細節研究》共寫了四篇,還有一篇叫《唐若遙和秦意濃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可行性研究》,研究了五萬字,不知道她怎麼算的,反正得出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秦意濃沒念過大學,不知道學霸的邏輯思維和論述方法,但她對最終出來的結果頗為滿意。秦意濃當時對著論文題目笑了半天,對著結論又笑了半天。
她的心牆在唐若遙獨辟蹊徑的攻略方法下塌陷得差不多了,橫豎這輩子不會再有彆人。現在阻礙她的,一是暫時沒查清底細的秦鴻漸,他身後未知的敵人;二是她自己的身體狀況最近太糟糕了,她不想和唐若遙見麵。
即使唐若遙不止一次見過她狼狽的樣子,她也沒辦法主動在她麵前展現自己的脆弱。她希望自己永遠強大,永遠是對方的依靠,至今秦意濃都特彆後悔,殺青那天晚上被情緒驅使,向唐若遙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暴露了很多她不想告知的信息。
事情從那天開始,就脫離了她的控製,失控讓她本能的恐慌,和排斥麵對失控的結果。她失去了主動權,不安不僅來自於對唐若遙的不信任,更來自於自己。
“什麼叫算吧?”安靈不解道。
“沒什麼。”秦意濃不想多說,她自己還亂著呢,道,“你幫她搶資源就行了,我們倆結婚那天,我給你發喜帖。”
“我隻是問你有沒有在一起,你突然談到結婚乾什麼?”安靈白她。
“在一起了當然要結婚啊。”秦意濃不假思索。
秦意濃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安靈一愣,她發現自己對麵前這個合作了許多年的夥伴兼朋友有不小的誤解,沒想到她的愛情觀這麼樸素,樸素到認定一個人直接就要結婚了。
安靈挑了挑眉,心念一動,隨口揶揄道:“戒指挑好了嗎?”
秦意濃低眸,食指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尖,輕聲道:“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