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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娛樂圈] 玄箋 14473 字 4個月前

唐若遙向林國安請了三天假期, 兩天留給n市,一天待在首都。n市的時間本來是很充裕的,唐若遙還打算約江雪珍聊一聊, 畢竟是唐斐的親媽, 但發現相簿裡秦意濃的當天下午, 唐若遙便當機立斷, 坐車去了秦意濃的老家a市就在n市隔壁,開車不到兩小時, 唐若遙效仿關菡上次租了一輛車。

唐若遙記得秦意濃和她說過她老家在清平區。清平區那麼大想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但唐若遙沒有彆的線索, 隻能分頭行動。

她不能和保鏢分開,所謂的分頭行動,不過就是分成兩頭。

而她的運氣也沒有到開掛的地步, 隨便拉一個人就認識照片裡七八歲的小秦意濃。唐若遙從下午找到天黑, 和辛倩彙合,兩邊互視一眼, 同時搖頭,一無所獲。

當夜唐若遙住在a市的賓館, 如果明天再找不到的話,她就得回n市,帶唐斐返京。

晚上和秦意濃打電話, 前兩次撥的時候都是正在通話中,唐若遙拿著手機進了浴室,聽到鈴聲,衝了衝手上的沐浴露泡沫, 走到外間拿了起來。

“剛剛有點事。”秦意濃解釋,緊接著問, “在乾嗎”

主動得不像是平時的秦意濃。

唐若遙心裡再度升起疑惑。如果秦意濃是慢慢轉變,或者扭扭捏捏問她,她都不至於像現在這麼不安。

“在洗澡。”她誠實回答,“你呢”

“打電話。”

“最近很忙”唐若遙試探道。

秦意濃延續了她惜字如金的風格“嗯。”

唐若遙沒有就此作罷,追問道“在忙什麼”

秦意濃“一點小事。”一如既往沒有多聊的想法。

“和我有關嗎”唐若遙打定主意要問個清楚,同時屏息聽著對麵的動靜。

“沒有。”秦意濃答得很快,半點不心虛。

她今晚忙活的事確實和唐若遙無關,是楓紅基金會的負責人石驍打電話過來,向她彙報近來的工作情況,有進展,自然也有壞消息。

楓紅日前在接觸一家家暴受害者,是母親和女兒,家暴者是父親,父親的職業是記者,本來政府部門在反家暴上就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各有各的為難,不是說民警不想管,有的時候是管不了,夠不上線隻能口頭教育。這位父親是跑社會線的,深諳法律,家暴妻女的時候心裡有數,專門鑽法律的空子,就算拉到醫院鑒定也沒辦法判他。

楓紅在幫助這對妻女上費了很大的心力,教她們怎麼收集證據,要堅持下去,天會亮的。但就在前兩天,石驍收到誌願者傳來的消息,那位妻子不堪忍受,帶著剛念小學的女兒跳樓了,兩個人皆當場死亡。

石驍歎了口氣。

秦意濃捏緊了手機,沉聲問“那個人渣呢”

石驍冷笑道“他一推二五六,還去小區物業和開發商那裡拉橫幅,說自己妻女死在樓裡,要討個公道呢。”

秦意濃重重地吐出口氣。

“沒辦法治他嗎”

兩條人命,就這麼沒了,罪魁禍首反而逍遙法外,還要踩在妻女的屍體上大賺一筆,秦意濃見慣了再多人性的惡,在麵對這種情況依舊膽寒心寒。

石驍無奈道“怎麼治我們不是法官,不能賞善罰惡,就算是法官也要講究證據,我們沒有證據。”

他是楓紅基金會的總負責人,每年都會遇到幾起因家暴自殺的,有的被及時救下來了,有的沒有。石驍也義憤填膺過,但時間久了,也就漸漸地認清了現實。這世間的惡是除不儘的,他們隻能讓光芒儘量照亮更多陰暗的角落。

隻要世界上還有秦意濃這樣的人存在,隻要一息尚存,就永遠都會有光明。

石驍始終相信著。

秦意濃掛斷電話後,有不短的一段時間都被無所不在的窒息感包圍,她按著心口,感受著快到不正常的心率,幾乎讓她感覺到了生理上的疼痛,血壓升高,頭暈、胸悶、氣短,手腳冰涼,人也開始惡心反胃。

秦意濃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會兒,感覺自己漸漸回到了人的體溫,才拿過手機回撥了唐若遙的電話。

一件事一件事都要她去處理,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秦意濃聽到唐若遙聲音的那一秒,險些紅了眼眶。好累啊,累到她坐在那裡,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她好想在唐若遙懷裡睡個安穩覺。

但她身邊不夠安全,她不能這時候拖唐若遙下水。

“那是什麼事”唐若遙問她。

“公司的事。”秦意濃說。

“哦。”唐若遙懨懨的,在秦意濃麵前表露了她的真實情緒,她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秦意濃聽出來了,卻裝作不懂,轉移話題道“你邊洗澡邊接電話,不冷嗎”

“還行,現在是夏天。”唐若遙打起精神和女人聊天。

“洗了澡再說吧,我也要去洗個澡。”

“好。”

秦意濃撐著沙發站起來,眼前突然一暗,天旋地轉,她手在半空中茫然地抓了一把,什麼都沒抓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躺在地上,眼皮沉重,眼睛半睜,看著天花板的吊燈在視網膜裡急速旋轉著,所有的聲音仿佛都被隔開很遠似的,隻能聽到自己放大了無數倍的呼吸聲,耳膜鼓噪,耳鳴,漫長地嗡聲。

秦意濃指尖無意識地顫動了一下,倒著的視線裡看見衝過來的秦嘉寧。

“媽媽”

小朋友去攙秦意濃的胳膊,去扶她的肩膀,但力氣太小,秦意濃紋絲不動。秦意濃沒有昏迷,她看得到秦嘉寧通紅的眼眶,也看得到她哭著喊人,但說的什麼卻聽不清,隻能從她的口型推測出,喊的是紀書蘭和芳姨。

秦意濃指節僵硬,一點一點地彎曲,攥起來,用長出來的鋒利的指甲用力掐進自己的掌心和指腹。

寧寧哭得撕心裂肺,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紀書蘭和芳姨吃力地將秦意濃扶回了沙發上,芳姨要叫救護車,被初步恢複的秦意濃阻止了,她嘴唇乾澀,臉頰白得沒有血色,近乎透明,虛弱道“叫關菡。”

關菡連夜趕了過來,帶著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邊給秦意濃吊水,邊劈頭蓋臉將她數落了一頓。

秦意濃沒心沒肺地笑。

醫生捏起她眼皮,往裡瞧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差到難以形容,語氣不善道“你這個月是沒有睡覺嗎怎麼沒給你熬瞎了。”

秦意濃說“我還是睡了的。”熬一個月不合眼怎麼可能她是**凡胎,又不是鐵打的。有時候累著累著,沒有精力維係,自然就睡著了,就是睡得不安穩罷了,容易被噩夢驚醒。

醫生冷哼聲,問道“多久睡一覺”

對醫生不能撒謊,秦意濃回憶了一下,說“兩三天吧,有時候不到二十四小時也能睡一覺。”

醫生陰腔怪調地損她“我是不是應該誇你真棒”

秦意濃唔聲,說“一般棒吧。”

醫生咬著牙說“我恨不得掐死你,省得你自己把自己作死。”

秦意濃“哈哈哈。”

醫生臉色冷得快結冰,回身收拾他的醫藥箱,道“你最好給我在家調養一個月,哪兒都彆去,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那不行。”秦意濃立馬說,“我有正事。”

“反正話我撂這兒了,你愛聽不聽,不關我事。”醫生破罐子破摔道,拎著醫藥箱走了。

秦意濃朝關菡使了個眼色,關菡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紅包追了上去。

秦意濃閉眼休憩,歎了口氣。

“秦姐。”關菡輕聲喊她。

秦意濃睜眼瞧她“嗯”

關菡將紅包放回床頭櫃上,說“邱醫生不肯收。他還說”關菡欲言又止。

“說什麼”

“他說你再不遵醫囑亂來的話,他就辭職走人,讓你找彆的醫生。”

秦意濃默了默,道“我改日向他賠罪。”

關菡壯了壯膽,道“我覺得你還是聽邱醫生的比較好,你也不想遙小姐見到你的時候,發現你是這個樣子,她會難過的。”

秦意濃平靜地瞧她,說“是一時的難過重要,還是一世的安寧重要。你不懂麼”

關菡咬了咬唇,說“可是”

秦意濃打斷她“我睡會兒。”

關菡起身給她掖了掖被角,帶上門出去了。

她怕秦意濃再這樣下去,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每次秦意濃要見到曙光的時候,總是會生出波折,三年前秦露濃去世如此,三年後的現在,老天不長眼睛嗎為什麼要可著她一個人刁難

關菡默默地紅了眼眶。

怎麼就那麼難呢

唐若遙打過去的第二個電話沒有人接,過後關菡給她回了過來。說秦意濃去處理一樁急事了,唐若遙再問,關菡卻是秉承一貫的助理原則,隻字不提了,最後勸唐若遙早點睡覺。

唐若遙隻得自己坐在賓館的床上,手裡拿著兩張秦意濃小時候的照片比對,想找到新的突破點。

我十二歲那年,她考去了首都念大學,大,那年她才十五歲。

秦意濃曾經的話回響在耳邊,唐若遙倏地抬眸,定定地盯著虛空中一點,捕捉一閃而過的念頭。

a市在j省不是省會,也沒有毗鄰的n市發達,在省內還行,但放在全國範圍內是個連三線都排不上的小城市。這種小地方,如果出了這樣的人才是會上當地報紙的。

唐若遙全副偽裝,第二天一大早去了a市的圖書館,和裡麵的工作人員交涉過,去曆史文獻中心查曆年的舊報紙。

唐若遙往回推算了秦意濃“表姐”高考的年份,有目的地搜尋很快就有了答案。

十五歲天才少女考上大

顯眼的加粗黑字標題,第一時間奪去了唐若遙的注意力。她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屏住呼吸看向標題下麵的正文。

“省第二,市第一,今年的市高考狀元秦露濃家住在清平區恒嘉花苑,值得一提的是她今年隻有十五歲,從讀書起,一直被稱為神童、天才”

唐若遙第一眼掃過去以為自己看到的是秦意濃,她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了一遍中間的那個字,心臟重重地跳動了一下。

唐若遙把這篇新聞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走出圖書館的時候被升得當空的陽光刺得眯了一下眼睛。

唐若遙在地圖裡搜索恒嘉花苑這個地址,跟著導航過去。

至少有三十年曆史的老小區,要麼就是拆遷重建了,要麼就是廢置不用。恒嘉花苑保留了小區名字,但是裡麵的光景卻與先前截然不同。唐若遙根據照片裡僅存的幾個小區影像,都是筒子樓,和麵前的根本對不上號。

時移世易,再多的痕跡也被時光湮滅了。

唐若遙在小區裡漫無目的地走著,企圖尋到一點熟悉的痕跡,卻忽然察覺到一道目光,她偏頭望去,對上一位老人的視線。

老人見她瞧過來,認真仔細地望她一眼,仿佛在思考什麼似的,爾後朝她和藹地笑一笑,低頭拿撥浪鼓逗著推車裡拍手的小女孩,小女孩拍著手咯咯笑。

唐若遙心念動了動,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上前,問道“婆婆,請問您以前是住在恒嘉花苑的嗎大概二十多三十年前。”

婆婆點頭。

唐若遙把秦意濃小時候的照片亮給對方看“那這個人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