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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娛樂圈] 玄箋 14843 字 5個月前

會所包廂門口。

“合作愉快。”秦意濃彬彬有禮地伸出手, 和麵前相貌陰冷的男人握了下手,冰冷的溫度讓人聯想到陰溝裡吐信的毒蛇。

“合作愉快。”男人回握,拇指在秦意濃的手背上輕浮地撫了一把, “秦總保養得真不錯。”

秦意濃笑容未變。

黎家家主黎益川的相貌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小許多, 像三十多, 皺紋都很少, 歲月幾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和韓玉平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比韓玉平略小了幾歲, 但今年也是逾天命的年紀。皮膚很白,是那種羸弱的不見血色的蒼白, 近乎透明,兜裡常備著手絹,捂住咳嗽的口鼻。

聽說是娘胎裡帶出來的病, 這輩子隻能將養著。

二人鬆開手。

黎益川狹長的眼睛微微地彎了一下, 突然道“秦總,你開的條件是不是還可以商量一下”

秦意濃偏了偏頭, 挑眉“黎總,臨時變卦不好吧”

黎益川視線掠過麵前女人的臉。

十年過去了, 她倒是變化很大。青澀褪去,就像熟透了的紅櫻桃,舉手投足都是顛倒眾生的風情。黎益川舔了舔唇, 道“沒有簽合同,一切都可以改。”

秦意濃唔聲,勾唇笑道“黎總還想要什麼”

“要你陪我一晚。”黎益川似笑非笑,目光輕佻地上下掃視女人, 定格在她身前起伏的曲線。

秦意濃盯著他,黎益川回視。

幾秒對視後, 兩人同時大笑。

黎益川好像笑得眼淚都要出來,用助理遞過來的手絹掩了下口,擦完手再親自疊好,假惺惺道“我說笑的,秦總可不要生我的氣啊。”

秦意濃很理解的,笑著說“怎會”

黎益川將手絹交回到助理手上,眼底的笑意倏忽不見,話鋒一轉道“但我每次一見你這張臉,就想起當年的舊事,我這火氣啊,蹭蹭地往上冒,合作就不愉快了,不愉快我就不想合作。”

秦意濃和和氣氣的“那怎麼樣您才能愉快呢”

關菡垂下眼眸,收在背後的手指攥得指節發白。

兩個月了,秦意濃和黎益川的交涉過程中反反複複,像耍貓逗狗一樣吊著秦意濃,不肯給個準信。偏偏秦意濃是弱勢方,明知道對方的意圖,還是要上鉤。

用秦意濃的話來說,雙方積怨已久,黎益川要消一口鬱氣,她配合就是。

明明兩人先前相安無事,誰也不想動誰。現在被黎益川抓到弱點,就仿佛被捏住了咽喉。唐若遙就是她要命的咽喉。

還有

關菡餘光掃過桌上的酒瓶,秦意濃剛做完手術不久,醫生嚴令不能喝酒。這段時間為了和黎益川周旋,又開始碰酒了。

黎益川拍了拍秦意濃的右肩,露出回憶神情,問道“你那時候是用的這隻手嗎”他嘖了聲,咧出森白的牙,輕慢笑道,“廢了這隻手,我們就一筆勾銷。”

秦意濃肩膀一側,避開黎益川的觸碰,哂笑“黎總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黎益川聳肩,不置可否,向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拉開了包廂門。

兩人在門口道彆。

秦意濃望著對方傲慢離開的背影,神情平淡,不見喜怒。

關菡牙關咬得咯吱作響。她一向穩重,此刻恨不得把那個病歪歪一肚子賊心爛肺的男人揍得滿臉開花。

秦意濃看向關菡,淡道“彆想了,他身邊那麼多人,雙拳難敵四手。”

關菡說“秦姐,他根本就不想和解,你又何必”

秦意濃輕輕地打斷她“是條件不夠打動他罷了。”大家都是商人,黎益川更是典型的奸商,他們是有仇,但在共同的利益麵前,私怨算得了什麼

關菡道“他還不滿足,你這麼多年的老本都要賠進去了,他明明就是趁火打劫”

秦意濃笑“換成是我捏著他的把柄,我也會趁火打劫。”

關菡脫口道“你才不會。”

秦意濃瞧了她一眼,目光溫潤。

“不管會不會吧。”秦意濃說,“錢沒了可以再賺,公司沒了也可以再開。遙遙要是因為我出事,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不用非和黎益川和解啊,你多派幾個人保護好她不就行了或者你乾脆讓她留在家裡,他總不可能找上門來。”

秦意濃拍了拍她的肩膀,無意多說,道“我們也走吧。”

離約定的還有一個月時間,她會讓黎益川鬆口的。今天黎益川主動提及舊事,代表他已經在考慮了,秦意濃姿態放低到如此地步,誠意可見一斑,再得寸進尺,他也要考慮魚死網破的風險,不如見好就收。

關菡說的她豈會不懂但秦意濃不止是想保障唐若遙的人身安全,她還想讓她在這條道路上走得順當,不要遇到不必要的挫折,更想往後的漫長年歲裡,能夠平安相守,不必時時提心吊膽。

黎益川是一定要邁過去的坎,躲不了。

秦意濃在心裡歎了口氣。如果她預料到將來會和唐若遙在一起,她一定早作準備,是她思慮不周,連累了對方。

胃裡傳來熟悉的灼痛,秦意濃足下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鬢角沁出冷汗。

關菡天天跟著她,看她的反應就知道是胃病犯了,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秦意濃低頭,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藥給我。”

關菡從包裡拿出水和藥,就在走廊裡服了。

“咳。”身後陡然傳來一道咳嗽聲。

秦意濃身形一僵,迅速放鬆下來,唇角勾出和善的笑容,回頭禮貌問好“小紀總。”

紀雲瑤靠著牆壁的懶散的身形站直了,眯了眯狹長的鳳眼,望向背影早已消失的拐角,玩味道“我沒看錯的話,你是在和黎益川一塊吃飯”

秦意濃微微頷首。

紀雲瑤問“你什麼時候和黎益川有交情了”

秦意濃沒料到她有此一問,愣了半秒,道“他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啊。”紀雲瑤忽的湊近她,兩人距離不到十公分,年輕女人嘴角噙笑,道,“這個人有點陰險,做生意很厲害,交朋友就算了。”

秦意濃心想你做事全憑喜好,喜怒無常,比起黎益川也不遑多讓吧

秦意濃麵上笑道“多謝忠告。”

紀雲瑤再貼近她一點,兩人身高相當,幾乎挨著她的耳朵,笑嘻嘻道“你是我小姑,說謝乾什麼,應該的。黎益川要是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很輕,唇瓣若有若無碰到了秦意濃的耳廓,讓秦意濃頭皮發麻。

秦意濃不知道會偶遇紀雲瑤,更不知道她過來跟自己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麵對紀雲瑤的“好意”,秦意濃隻是客氣道“會的,多謝。”

紀雲瑤擺手“都說了不用謝了,寧寧怎麼樣我最近忙得都沒時間去看她,她有沒有說想我”

秦意濃唯一能確定的紀雲瑤嘴裡的真話,就是有關寧寧的。

她對秦嘉寧是真的疼愛,有時候比秦意濃這個親媽都要上心。聽紀書蘭說,前段時間紀雲瑤還帶寧寧去遊樂園玩了。秦意濃這樣的身份注定是不能成為一個普通的母親的,為了安全起見,彆說去遊樂園,她連彆墅的大門都不會帶寧寧出一步,活動範圍隻有彆墅和小花園。

寧寧好靜,也懂事,從來不說什麼想讓秦意濃帶她出去玩。但那天晚上視頻,寧寧說起遊樂園,白淨的小臉上明顯寫著興奮,過後幾次也時不時地提起來兩句。

對此秦意濃是感激紀雲瑤的,眼神柔和了些許,道“有,她說你還答應要帶她去迪士尼”

紀雲瑤笑“對,我答應了,但首都沒有,我先擠出幾天假期,抽個空去趟s市吧。”她唇角往上勾了勾,“小姑放心把寧寧交給我麼不怕我把她拐跑了”

秦意濃淡道“紀家那麼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哈哈哈哈哈。”紀雲瑤一愣,再次被秦意濃戳中了詭異的笑點,手撐在牆壁上,笑得前俯後仰。

秦意濃習以為常,靜靜地瞧著她。

紀雲瑤擦了擦眼角飛出來的淚水,笑得直喘氣,道“每次遇到你都很開心,我剛剛心情還很不好的。”

秦意濃淡淡的“我很榮幸。”

紀雲瑤的話真假難辨,秦意濃信她才怪。

紀雲瑤洞悉她的想法,強調道“真的,碰到個滿嘴跑火車的合作夥伴,聽他吹牛打屁,喝了一晚上酒,白的紅的摻著喝,我現在胃還不舒服呢。”

她視線往旁偏了偏,落到關菡身上,笑問道“關助理,你有胃藥嗎”

關菡看秦意濃,秦意濃點頭。

關菡遞給紀雲瑤。

紀雲瑤捏在手裡,沒吃,意味深長地說“小姑,你說人要爬到多高,才能滿足呢”

江老、紀家、黎益川,紀雲瑤每次見她,她都在巴結不同的人,或許不能用巴結,她和黎益川起碼是地位平等的,給紀雲瑤一種很強烈的賭徒觀感,抓住每一個機會不放,不停地往上爬。

人生就是一場豪賭,紀雲瑤自己很喜歡這句話,但是麵前就有一個比她還能賭的賭徒,她說不上什麼感覺,欣賞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她發現自己不如秦意濃豁得出去,她不是一個合格的賭徒。她的容貌天資,看起來就適合做柔弱依附的菟絲花,纏著樹枝生長,人生會輕鬆很多,但她偏要做挺拔的青竹,風雨不改其誌。

秦意濃波瀾不驚,淡道“自然是能爬多高爬多高。”

紀雲瑤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問她“名利這麼吸引人嗎”

秦意濃反問“你又怎麼知道大家都是為了名利”

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縱使紀家人才濟濟,她能越眾而出是她的本事,成為下一代家主繼承人,但她的已經是多少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終點。

“那是為了什麼”紀雲瑤眨巴眨巴眼睛,眸子裡呈現出真誠的費解。

“為了自保。”還有保護他人。

“嗯”

秦意濃定定地望了紀雲瑤一眼,臉上的笑容淡去,她禮貌地頷首,柔聲說“我還有事,小紀總少陪了。”

紀雲瑤歪了歪頭,目光落在秦意濃施然離去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拐角,猶自沒有回神。

秦意濃。

紀雲瑤舌尖抵著下顎,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眯起了眼睛。

她折身回了包廂,滿屋的人見她進來不約而同地靜了一下,等紀雲瑤重新入座,時間才慢慢地重新開始流動。

散席,紀雲瑤坐進商務奔馳的後座,衝自己的秘書勾了勾手指。

秘書附耳上前。

紀雲瑤耳語道“去查一下,秦意濃和黎益川有什麼交情。”

秘書點頭。

紀雲瑤靠在座椅裡閉目養神。

黎益川此人,在圈子裡很有名,正如紀雲瑤忠告秦意濃的那樣,做生意很厲害,但為人陰險狡詐,手段也不怎麼光彩。紀雲瑤自然不怕他,但她沒興趣和這種人打交道。且紀家在商正大光明,和黎家除了偶有生意上的往來,井水不犯河水。

紀雲瑤覺得秦意濃這次的賭注下得有點大,坐莊的黎益川未必會讓她好過。她暫時沒什麼想法,就是好奇秦意濃到底有什麼目的,選了這麼個人。

紀雲瑤食指搭在膝蓋上,有節奏地敲打著,忽然睜眼道“我最近能騰出時間麼想帶個小朋友出去玩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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