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了,希望你也能誠實回答我。”
眾人瞠目結舌。
記者反被明星提問,這是頭一遭吧。
看熱鬨的同僚都為男記者捏了一把汗,頗有唇亡齒寒、兔死狐悲之感。
男記者沒說話。
他後悔來采訪秦意濃了。
來之前,前輩告訴他,秦意濃是個很隨和的人,待誰都客客氣氣的,出了名的性子好,亂寫她新聞也不會有事,不會擔心損害名譽權啊,被明星告之類的。雖然網上剛鬨出了事,秦意濃工作室告了一批人,但那是因為涉及到了她的孩子,可以理解。
所以他就放開了,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心想挖點有價值有爆點的新聞,彆的人都問得不疼不癢,他腦子一熱,氣血上湧,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卻不敢問的。
誰知道就被當成靶子了。
秦意濃壓下此時不該出現的不忍,平靜道:“你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為了博眼球,好在明天的娛樂新聞上大做文章?”
男記者汗流浹背。
是,當然是,但他不能說實話。回答不是嗎?誰會信啊。
秦意濃憑電影作品享譽國內外,財富地位名聲什麼都不缺,是記者一直在扒著她吸血。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所以說什麼都是自打耳光。
他緊閉雙唇,臉漲得通紅。
秦意濃輕輕地笑了:“所以,到底是你需要我,還是我需要你,一目了然。”頓了頓,她略過這位已經啞口無言的那記者,淡淡道,“下一個。”
記者們被她較真的態度嚇到了,生怕自己會成為第二個星琦娛樂,於是都問得很是克製,連聲音都柔和了不少。
秦意濃是你敬她一尺,她便回敬你一丈,眉梢始終帶笑,所以後半程氣氛還算輕鬆,和和氣氣。
“您選在此時曝光,是否和您的女兒有關呢?”
“有部分關係。”
“那另一部分是……”
“想讓那些成日造我謠的營銷號消停一些,我愛人看到會不高興,我很珍惜她,不想讓她不開心。”
“您是說網上關於您的緋聞都是假的嗎?”
秦意濃猶豫了大約零點零一秒,幾乎等於毫不遲疑,道:“假的。”她想:不管明天輿論怎麼發酵,反正有安靈在。
大新聞!來了!
提問記者心臟狂跳,險些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可您……您以前從來沒有否認過。”
秦意濃皺眉:“但我也沒有承認過。”
提問記者立刻追問:“為什麼?!既然是假的,為什麼從來不澄清?”要不是保鏢攔著,她現在已經衝過來了,恨不得把話筒懟秦意濃臉上。
“因為……”秦意濃垂眸笑了下,道,“以前覺得沒必要。”
“所以現在又有必要了嗎?”
“嗯。”秦意濃抿唇。
“也是因為您愛人?”
“……是。”
今天說的夠多了,為了給安靈減輕負擔,秦意濃及時止住話題道:“就到這裡吧,我得回家了。”
一個保鏢拿走她手裡的一堆話筒,秦意濃雙手合十朝諸位禮貌地微微鞠躬,關菡快步上前,給她裹上厚厚的羊毛外套,環著她的肩膀,護送她離開。
保鏢們分出一半來,擋住後麵的記者,另外的護在秦意濃身側。
遠去了,還聽到記者淩亂的腳步聲,高低不平的挽留。
“再說兩句吧秦影後!”
“秦老師!”
“請等一等,秦影後!”
曲終人散場,這場戲終究謝了幕。
她經曆過一場又一場這樣的戲,卻不再是戲台上任人憑賞的伶人了。
場館外,秦意濃呼吸了口冰涼的空氣,從氣管到肺部,都是沁冷的。
她仰起臉。
夜空無垠,星河棋布。
秦意濃慢慢笑了。
關菡低聲道:“外麵冷,秦姐,我們還是進車裡吧。”
秦意濃攏緊外袍領口,外邊還有徹夜等候的粉絲。也可能不是粉絲,是過路人,她朝每一個瞧得見的人點頭笑了笑,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她,彎腰坐上了車。
保姆車在城區繞了好幾圈,甩掉跟著的狗仔,中途又換了輛車,秦意濃才坐著一輛低調的轎車駛進了原來的小區。
說奇怪也奇怪,秦意濃來過這麼多回,卻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緊張。
好像她不是單單去見女朋友的,是奔向她命定的歸宿。
她曾經讀到過一段話:我是個俗氣至頂的人,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花便是花。唯獨見了你,雲海開始翻湧,江潮開始澎湃,昆蟲的小觸須撓著全世界的癢。你無需開口,我和天地萬物便通通奔向你。
她那時並未品嘗過愛情真正的滋味,什麼雲海翻湧、江潮澎湃,天地萬物怎麼會奔向一個人,多大的臉?都是文人誇張的修辭手法,一哂置之。現在她想:真的有一個人的存在,是真的會改變另一個人的世界,那個世界裡萬物生長,全是趨著一個人的方向。
秦意濃從電梯出來,站在家門口,壓抑不住狂跳的心臟,抬手,按響了門鈴。
***
采訪結束大概是十點半左右,唐若遙到家十一點。
這棟房子是她們倆以前住的,定期有阿姨打掃,無論何時來都是乾淨整潔的。唐若遙很久沒回來,對著屋裡的布置有些陌生,她在門口愣了足足一分鐘,慢慢地走進去,指尖觸上沙發靠背。
家裡的裝修風格是按照秦意濃當時的審美來的,煙灰色的布藝沙發,茶幾是玻璃的,支撐用的材料也是深灰,窗簾也是,很暗。
唐若遙想:以後的新房子裝修不能這麼暗,要弄亮堂一點的顏色。
她倚在沙發邊緣,把秦意濃那條消息再看了一遍,一路上被她刻意摒除的緊張情緒後知後覺地席卷了她的心臟。
怦怦。
心臟在跳。
唐若遙眼睛裡看不進家具了,指節在沙發布料上蜷了蜷,然後用指甲輕輕摳著,垂眸盯著麵前的一小塊地麵,唇角抿出不自知的笑意。
過了會兒,她如夢初醒,抬手揉了把臉,快步進了衣帽間,挑挑揀揀了一番,出門的時候差點踉蹌了一下,直奔浴室。
她手握到淋浴器的開關,手指慢慢鬆開,又退了出來。
……顯得她很著急似的。
雖然她確實有些急,但秦意濃一回來,看到她洗好了澡,裡邊穿的還是那種東西,會怎麼想?會覺得她很放.1蕩吧?
反正秦意濃也要洗澡,等她回來,萬一她比自己更急,說不定會有共浴的機會,她們倆還沒一起洗過澡呢。
唐若遙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地響,也就心安理得地坐回了客廳,唇角上翹。
她給秦意濃發了條消息,很正經地報平安:【我到啦】
秦意濃過了幾分鐘回她:【我在繞路,估計會晚點回去】
唐若遙咬著唇笑,故意道:【那我早點睡?】
秦意濃那邊顯示“正在輸入”,寫寫停停,足足有一分鐘後,唐若遙才收到一條:【好,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我回去以後叫醒你】
唐若遙都能想到她糾結的樣子,明明不想自己先睡,還要體貼地答應她,眉眼生動極了。
她發了句語音:“騙你的,不會睡,我等你。”
聲音低沉,微啞。
秦意濃的語音電話立刻撥了過來。
唐若遙沒接,而且是立刻按了掛斷。
秦意濃:“???”
唐若遙打字:【有話回來再和我說】
這是對她們來說,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個晚上。她要留著那份心情,和秦意濃麵對麵,電話雖能暫解相思之苦,卻也會減少那份相見的熱切。
到最後她天也不聊了,兩隻手絞在一起,閉上眼睛,就在沙發裡等。
萬籟俱寂。
將近淩晨一點。
叮咚——
門鈴聲回響在客廳裡。
秦意濃心臟高懸,聽見裡邊傳來的腳步聲,停下。
秦意濃視線對上貓眼,唇角牽出笑漪。
門開了。
屋內暈黃色的柔光流瀉出來,將唐若遙整個人都籠在其中。
秦意濃亂蹦了一路隨時準備報廢似的心臟突然奇異地靜了下來。
關上門,兩人麵對麵,同時笑了,但不知道說什麼。
秦意濃眉眼悄然攀上笑意,牽住她的手往裡走,閒話家常似的柔聲問她:“怎麼還穿著這身衣服?”
唐若遙聳了聳肩,也是尋常口吻回她:“我怕脫不好,再給弄壞了。”
這種女明星出席重要場合用的晚禮服,一般都價格高昂。對於實力不夠的明星來說,會向品牌商或者設計師臨時借一件,到期歸還。唐若遙雖不必如此,但她的禮服也是品牌商讚助的,大部分也得收回,因為明星不會同一件禮服穿第二次,留著等於浪費。
秦意濃想也不想道:“壞了就壞了,反正也不貴。”
唐若遙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背,表達對她浪費的不滿。
秦意濃笑著改口道:“我幫你。”
衣帽間在主臥裡,兩人順理成章地手牽手朝臥室走去。
兩人站在衣帽間的全身鏡前,秦意濃位於唐若遙身後,先伸手摘了她的項鏈,放在首飾盒裡,然後雙手自後環住她的腰。
唐若遙手掌覆在她的手背,指腹撫過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秦意濃收緊了懷抱,唐若遙偏頭向後。
女人低頭噙住她的唇瓣。
從淺嘗到深吻。
首飾盒被打翻,項鏈耳環散了一地。
兩人跌跌撞撞地從衣帽間出來,撞開了浴室的門。
踩著滿地的水再出來。
唐若遙手指往上抓著雪白的枕頭,長發末梢沾了一點水,透出墨一樣的黑色,流雲樣鋪散在枕頭上,越發的黑白分明。
秦意濃拉開了床頭的抽屜,唐若遙另一隻手拉住她的手腕,搖了搖頭。
秦意濃會意,重新吻住她。
就像林國安說的,唐若遙一見到秦意濃,就連魂兒都沒了。何況她現在正在溫柔地親吻她,不斷地在她耳邊說著情話。
秦意濃是很會說情話的,隻是需要特定的場合。時間過得太久,唐若遙都快忘記了,那時她們甚至不是戀人。於是今夜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她用那種低柔繾綣的聲音喊她寶貝兒,唐若遙差點當場昏迷。還喊了不止一次,其他的更是挑戰她的承受閾值。總之唐若遙全程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言聽計從,予取予求。
“秦意濃……”
“叫姐姐。”女人低笑一聲,柔聲哄著她。
“姐姐……”她聽話,頭腦昏沉,又喃喃加了一句,“我愛你。”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