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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娛樂圈] 玄箋 18534 字 3個月前

月光斜斜照在窗外的桃枝上,沉寂了一個冬天的桃花在枝頭悄然綻放。

屋內亦滿室春.意。

白日裡忙碌不覺疲憊, 等到夜深人靜, 各自一次後, 兩人便哈欠連天, 唐若遙年紀輕,平時就睡得多,也是被弄得久了,這會兒困得更狠一些, 臉頰的紅暈未褪,還強撐著不睡,迷迷瞪瞪問秦意濃:“你到底是醉了, 還是裝的?”

秦意濃側躺著,麵對著她,用指背慢慢蹭過她柔滑的臉頰, 眼睛跟著手指走,唇角勾起慵懶的笑意,道:“你猜。”

唐若遙笑得沒了眼睛, 明明沒喝多少酒,她也像是醉了似的, 往她懷裡一鑽, 撒嬌說:“討厭。”

秦意濃問她:“我哪裡討厭?”

懷裡已經沒了聲音。

唐若遙睡著了。

案幾上的龍鳳燭快燃到底。

秦意濃小心地將唐若遙的腦袋托到枕頭上枕好,自己支起上身,將床頭床尾的紅紗幔放了下來,她再躺下, 看著這紅燭昏羅帳,忽然又沒了困意。

她偏頭,將目光落在了睡顏恬靜的唐若遙身上,紅帳裡顯得分外柔美,秦意濃眸色幽深。

唐若遙睜開眼,呼吸急促,稀裡糊塗地又被!

然後又!又!又!

終於能睡了,她這回連說一個字的餘力都沒有了。

秦意濃緊緊地抱住她,神情餮足,也合上了眼睛,唇角掛著淺淺的笑。

早晨第一縷陽光透過木質窗欞照了進來,案幾上的殘燭冰冷,紅紗幔籠罩著的床榻安靜,兩個人相擁著依偎在一起,沉沉地睡著。

七點。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房門打開了,唯一留宿的崔佳人穿戴整齊,從裡麵走了出來。

她看了貼著大紅“囍”字的婚房一眼,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後院。

韓玉平宿醉,頭疼,梁菽正在給他按摩太陽穴,崔佳人見麵便禮貌地喊:“叔叔,阿姨,早上好。”

梁菽回她:“早上好。”

他們夫妻倆對唐若遙的室友印象都挺好的,梁菽溫聲問:“早上想吃什麼?”

崔佳人道:“我隨意就行,不挑食。”

梁菽再問道:“再有半小時就能吃飯了,她們倆醒了沒有?”

崔佳人眼神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古怪,低眸道:“還沒有呢。”她說,“我去院子裡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梁菽:“去吧。”

崔佳人跑到了前院的大槐樹底下,做了一套伸展運動,又在欄杆上壓了壓腿,舒活筋骨後,從兜裡掏出手機,重新拉了個群,一個沒有唐若遙的405宿舍群。

崔佳人:【@所有人】

文殊嫻:【剛上車,準備補個覺,困死老娘了。這個群怎麼回事?小佳佳,我勸你不要搞分裂喔】

傅瑜君:【1】

崔佳人:【我跟你們說,唐唐真的是受】

文殊嫻:【這個我們早就知道了,有什麼可懷疑的嗎[攤手]】

傅瑜君:【+1】

崔佳人看看四周,低頭打字道:【我聽到了】

文殊嫻:【你要嘮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

傅瑜君:【[我在聽,你繼續說.jpg]】

韓玉平家的隔音確實不太好,秦唐二人都體會過。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崔佳人的房間位置安排在婚房的斜對角,晚上那什麼也多有注意。

但崔佳人是話劇院出身,有個習慣是大清早起來吊嗓子,練習發聲。今早上天蒙蒙亮,大概五點多不到六點的樣子,生物鐘讓她爬了起來。

她披了件外套走到院子裡,冷風一吹,才想起來現在是在彆人家作客。她打算回去,看了看大紅喜慶的婚房,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崔佳人:【我不是故意想聽牆角,誰知道她倆都五點多了還在……嗐!】

文殊嫻:【我嫂子可以啊,牛逼!唐唐也牛逼!】

她又開始碎碎念,對著語音講道:“我怎麼就沒有女朋友,我怎麼就沒有女朋友……”

身邊文殊嫻的經紀人:“???”

崔佳人聽清裡邊是什麼動靜後,立刻就回了房,非禮勿聽。

傅瑜君:【我也】

文殊嫻:【你也什麼?】

傅瑜君:【沒什麼,我也要睡了】

崔佳人講完就把群解散了,她也不打算告訴唐若遙,她尷尬,人家也尷尬,萬一再影響那什麼生活,她不是千古罪人了麼。

秦意濃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來。

紅紗帳籠了一層淡淡朦朧的美好,懷裡溫香軟玉,讓她不是很想起床,於是看著唐若遙睡覺,摸摸臉,逗逗下巴。

唐若遙被她這麼玩著,睫毛輕輕地顫了一下,看起來是要醒轉。

秦意濃連忙裝睡。

她裝醉是一流的,裝睡也不遑多讓。

她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綿長,能感覺到唐若遙醒了,然後定定地看了自己一會兒,滑進了被子裡。

她用了和秦意濃一樣的叫早方式。

秦意濃適時“醒過來”,五指慢慢梳理著她的長發。須臾,女人揚了揚修長白皙的脖頸,再次慵懶且舒適地半闔上眼皮。

唐若遙仰著臉,唇瓣水亮,看著她的眼眸也水亮,像一隻邀功的大狗:“寶寶。”

秦意濃還未完全平複,心口起伏,低低地用鼻音嗯了一聲。

唐若遙上來抱住她,聽著她劇烈的心跳聲。

秦意濃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唐若遙的腦袋。

又在床上膩歪了一會兒,唐若遙才記起來看時間,她猜得到時間不會早,但是在看到十一點的時候還是被震驚到了。

“我們幾點睡的?”唐若遙問。她後半夜意識昏沉,除了本能反應,什麼都不知道,又有紗帳攔著,她連天色都看不見。

秦意濃麵不改色地撒謊騙她:“四點左右。”

唐若遙狐疑道:“真的嗎?”

她們第一次說要睡的時候就兩三點了,後來秦意濃又雙叒叕……才四點?她不行還是自己不行?

秦意濃一本正經地說:“真的。”

唐若遙就信了。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年輕女人有一點懊惱地說,掀開了帷幔掛好,“我們快起床吧。”

秦意濃說:“反正快午飯了,要不我們再睡會兒?”

唐若遙用“彆太墮落”的眼神看著她。

秦意濃說:“……好吧。”

兩個人一起穿衣洗漱,並肩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唐若遙記起昨晚她在浴室兩眼發直的模樣,把昨晚的疑惑繼續問了出來:“你是真的喝醉了嗎?”

秦意濃咕嘟咕嘟,低頭吐掉了漱口的水,道:“沒有。那麼點酒就想灌醉我,太小看我了。”

許久,唐若遙撇了撇嘴,說:“噢。”

秦意濃看她一眼:“你不高興?”

“沒有。”唐若遙低頭,把兩人共用的牙杯放回原處,納悶道,“就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裝醉。”

秦意濃笑了聲:“其實我也不知道。”

唐若遙抬頭,看著鏡子裡的秦意濃,眸光微訝。

秦意濃說:“我就是一看到你,就很想……”她有種突如其來的害羞,咬了咬唇,才道,“……很想向你撒嬌。”

唐若遙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

寶寶沒有。

寶寶在。

寶寶沒醉。

原來都是秦意濃故意在向她撒嬌嗎?

彆人借酒裝瘋,她是借酒撒嬌。

她怎麼這麼可愛!

唐若遙傻笑起來,眉眼彎彎,又要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秦意濃分外臉紅,匆匆擦乾臉,從盥洗室溜了。

唐若遙又笑了會兒,才從裡麵出來。

秦意濃在塗護膚品,唐若遙過去,半蹲下來,仰起臉,閉上眼睛。秦意濃先親了她一下,再一道一道地給她護膚。

院子裡的布置還沒撤,一切都維持原樣。

她們倆下午要拍“婚紗照”,結了婚才拍婚紗照,也算是另類了,但沒辦法,唐若遙太忙了,隻請到三天假期,今晚的飛機回W市,明天就得開工。

拍完婚紗照已經夕陽西下了,兩人連晚飯都沒吃,去了趟醫院。

唐若遙的父親唐含章已經轉到了首都的醫院,由專業人士護理。唐若遙歡歡喜喜向她爸報告了自己結婚的好消息,秦意濃也改了口。

離唐含章變成植物人已經有五年時間,一般時間越久醒過來的概率越小,唐若遙也從心存希望變成了絕望,但每次她和唐斐過來看唐含章,都依舊會和他說會兒話,交代一下近況,並表示等他醒過來。

秦意濃站在唐若遙身後,看她握著唐含章的手,小聲地和病人說話。

婚禮辦得很隆重,拍了婚紗照,等洗出來帶給你看,我們還錄了視頻……

秦意濃聽到她呼吸變了,她繞到唐若遙身前,唐若遙仰頭望著她,眼眶通紅。

秦意濃伸手過去,唐若遙抱住她,把臉埋進她懷裡,幾乎是啕嚎大哭。

她生命裡最重要的角色之一,她的爸爸,缺席了她人生最重要的一頁,他以後還會缺席更多,拿什麼都彌補不了了。

這是一場整整遲到了五年的痛哭。

秦意濃眼睛也有點泛紅,輕輕地拍著妻子的背,等她從嚎啕慟哭到低聲哽咽,不停地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唐若遙哭夠了,兩手捧著秦意濃給她倒的水,小口地抿著,低著頭不敢直視她。

雖然她在秦意濃麵前不是第一次哭了,但總歸是很沒有麵子的。唐同學身上稍稍有一點偶像包袱。

秦意濃卻很大方,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誇張的語氣說:“不是吧?我們都結婚啦,你還不好意思看我嗎?”

唐若遙一下笑了。

秦意濃張了張嘴,把湧到一半的稱呼咽回去,道:“和我講講你爸爸嗎?沒怎麼聽你講過。”

唐若遙轉了轉手裡的杯子,想了會兒,說:“我爸以前是做會計的……嗯……長相斯文,五官端正,個子高,我和唐斐都是遺傳了他的身高基因,沒有不良嗜好……”

秦意濃噗的一聲:“你在給你爸找對象嗎?”

唐若遙也覺得自己的**很逗,自己笑起來,又佯怒道:“你聽不聽?”

秦意濃秒變乖巧:“聽。”

唐若遙有關唐含章的記憶其實不太清晰。

很小的時候,是不記事,記事的年齡唐含章娶了江雪珍,養家糊口忙忙碌碌,早出晚歸。唐若遙最清楚的記憶是她上大學報道,她想一個人來,唐含章說首都太大了,怕她迷路,不放心,非跟著她一塊來。唐若遙拖一個大行李箱,唐含章也帶一個行李箱,說是自己的換洗衣服,等他離開學校的那一天,唐若遙發現他把那個行李箱留給了自己。裡麵是一大堆吃的,一個包,包裡用信封包著一疊錢,零的整的都有,紙幣都是皺巴巴的,還有一封親筆寫的信,很長很長的一封。

國人講究內斂,父愛更是如此。唐若遙對父親另娶的那縷淡淡的怨懟,也在九月新生報道的那一天,煙消雲散了。

隻可惜好景不長,不到一年,唐含章就出事了。

秦意濃看唐若遙的表情,怕她又哭,忙轉移話題道:“我跟你講講秦鴻漸吧。”

唐若遙:“???”

秦意濃擺了個茶樓說書的架勢,拍了拍並不存在的驚堂木,“啪”一聲——自己擬音。

唐若遙立刻:“哈哈哈哈哈。”

秦意濃:“嚴肅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