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冷淡,潔白的玉臉不悲不喜,柯管家沒想著這話能從她嘴裡出來,愣了一下,又很快答道:“老奴知道怎麼處置,夫人放心。”
“大爺那,能不讓他出府就彆讓他出府,大嫂罷,攔死了不許出。”常孝鬆是庶子,常府之前是伯公府,祖廟裡祭的就是第一位伯公爺,理當是嫡子領頭祭祖,隻是之前那位常府老爺壞了規矩,他在世時的好幾次祭祀,庶長子和嫡子站他左右,庶左嫡右,前世常伯樊與她新婚開祠祭祖,把她的名字納入常家祖譜中那次,常孝鬆就以長子自居,站在左邊領了頭祭之位。
這一次祭祖比前世要早些日子,但開了祠堂,今日她的名字想必是定要寫進常家族譜的,一想到這個,蘇苑娘不免有些心亂,但和離不是這幾日就能做的事,暫且掩下不管,隻管堵住蔡氏和常孝鬆的路才是她如今當務之急。
她說得淡然,柯管家聽著眼皮連跳了兩跳。
這位小夫人,可不簡單啊,以往怎麼就沒看出來她如此厲害?
柯管家心驚,臉上神色卻是絲毫未變,低眉垂眼恭敬回道:“老奴知道了。”
說罷,他鬼使神差地多嘴了一句:“老爺那邊早有防範,您放心。”
早有防範?那上世常孝鬆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蘇苑娘微愣。
她怔愣住,因她臉上時常不顯神色,這微微呆愣的樣子更顯她呆若木雞,這樣子,像極了一個沒有神魂的木頭美人。
像是嚇到了,柯管家連忙安慰:“老爺厲害,您也厲害。”
不,她不厲害,蘇苑娘搖頭,隱約想起了前世那次發生的事,可能跟她還有點關係,隻是她還要細想想。
很久遠的事了,不去想都要記不住了。
“那,攔住他們。”蘇苑娘起身,朝柯管家說著,往外走。
前世今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蘇苑娘現在不是很肯定,前世她以為她明白了的事,到底是不是最後的真相。
就如常伯樊,他的情和他的人,這世就已讓她困惑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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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苑娘出門後,知春帶著三姐兒到了。
三姐兒換了一身翠綠的布裳,蘇苑娘出來的時候,她正愛不惜手地摸著,一見到娘子出來,她大聲歡叫了一聲:“娘子。”
聲音著實忒大,知春力持冷靜拉她退下,低頭嘴唇微啟:“小聲些,這裡沒有我們說話的份。”
胡三姐不是不懂事,隻是太激動了,她這一早又是得糖又是換了新衣裳,從今往後還要在娘子身邊侍候,她太高興了,是以腦子一熱,見著娘子就喊了,知春一說,她也知羞,低頭小聲訥訥回道:“我知錯了,知春妹妹,以後不敢了。”
這時候娘子在和姑爺家的掌櫃說話,知春淺淺點下頭,當是聽到了。
知春一拉三姐兒退下,這廂蘇苑娘當沒聽到,與寶掌櫃道:“我坐轎子去,你是?”
“小的就跟在您轎子後麵。”
寶掌櫃周到,事後借名目多幫他些便是,蘇苑娘啟步,“那現在動身。”
“是。”
寶掌櫃沒有坐轎子,一路跟在主母轎子身邊,常府離住著常家大半親朋的常家客堂不遠,差不多兩裡地的樣子,轎夫走得快,一柱香的時辰就到了。
這裡是常府的地方,方圓五裡沒有外人,路上走動的人不是常府的下人就是跟常府沾親帶故的,有寶掌櫃在,幫著應答,蘇苑娘得已沒有下轎,一路安生坐到了客堂。
沒想到常伯樊也在。
寶掌櫃早一步得到消失,一知道老爺也在,就跑回來跟下轎的夫人笑道:“夫人,巧了,老爺也在。”
蘇苑娘一早聽說的是他要去與族老議事,一想客堂裡也住著不少外地過來的族老,也未驚訝,就是朝裡一走,見他迎麵迎過來,她倒是嚇了一跳,頓時頓住了身影。
她頓住,常伯樊也頓住了。
兩人同時不走路。
蘇苑娘背後,被知春緊緊拉在身邊的胡三姐好奇地往前看了看,看到一個身著錦服、頭上係著一頂禮冠的貴公子定定看著她們娘子,那臉冷冷的,樣子好瞧是好瞧,但有讓人說不出的害怕,三姐兒頭一縮,自認為很小聲地朝知春道:“那是誰呀?跟我們娘子有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