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促狹鬼。”一行人笑得前仰後倒,老姑母嗔怪地拍了下顏燕娘的手,轉過頭,見那小娘子睜著黑白分明的眼好奇看著他們,心下對這孩子也起了憐惜心,一臉愛憐與孩子道:“她是自個兒打趣自個兒,不是說你。”
蘇苑娘是聽明白了的,自是知道不是笑話她,但長輩特意與她說,她也沒作辯駁,當下點頭,當是知曉。
“哎呀,不行了,”見她是如此乖巧,顏燕娘對眾人放聲大笑道:“我就是那黑芝麻餡做的心,也要心軟了。”
她把那兩隻內鑲著兩頭飛鳳的玉鐲脫下,稍稍端詳了一下,往小娘子手中塞,笑道:“這鳳鐲一看就喻意非凡,不是凡品,豈能隨便給人?你的心意我領了,快快拿回去。”
“我娘親給的,”是有喻意,東西也貴重,但蘇苑娘收了人家的禮,給出去的也沒有拿回去的意思,她搖頭,“給你了就是你的。”
又道:“此物之於我,與你此前予我之物於你同等重要,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重要的換重要的,你看重的換我看重的,理應如此。
“嘖。”顏燕娘這下真真不知回什麼才好,回頭朝老姑母看去。
老姑母思忖這是大宗家主夫人的回禮,燕娘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常家人,但也是她常家的親戚,這份禮收了也好,領了這個情,回頭多走動一些就是,便開口做主道:“這也是家主夫人的心意,回禮是貴重了些,但燕娘你就收下罷。”
“我還是長輩,哪有收小輩如此重的禮的事。”
“也是你們投緣,你有那份心,她也有那份心,難得。”在場也沒有像她那樣一摘就把身上最貴重的摘下來的。
“是了。”這種見麵,都是隔著幾層的親戚,沒有那給出貴重見麵禮的說法,皆是意思意思下,顏燕娘也是見到小娘子喜歡,又想自己是借居常家客舍的身份,便把貴重的給出去示個好,這下好得了好,她再推托下去就要讓人多想了,尋思還是見好就收,莫節外生枝才好,便笑著應了。
這禮她也不會白收,回頭尋機還上就是。
出了這一檔子事,老姑母有意為侄兒媳婦應付,自行引了話頭說話,與蘇苑娘慈祥道:“剛從娘家出來,到了我們常家,可還習慣?”
不習慣,地方是熟悉的,不討厭,可人還是有那麼幾個很是不喜的,但也多了幾個見了不討厭的。
她還要在常家多呆一些時日,也不知何時才走,在彆人的家要知禮,蘇苑娘回應老姑母道:“你們很好。”
是你們很好,而不是習慣、喜歡常家,在場的人一想主府庶長嫂這些日子的上跳下竄,個個皆有所了悟。
這還真不是個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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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時辰差不多,不等這內苑說話,寶掌櫃的就來了,說伯老爺叔老爺那邊有請夫人過去見禮。
蘇苑娘這廂剛與內眷們用過早膳,口還沒漱,寶掌櫃的消息就送來了,不想讓人等,她漱好口就與眾人告辭,她一走,內苑眾婦三三兩兩的按合得來的坐做一堆說話,難免要評斷這剛見麵的主府夫人一句。
不傻,是個明白人,那性子是個給幾分好就還幾分好的,之前的事哪怕是她做出來給人看的,一對價值千金的飛鳳鐲說送就送,說明她就不是個小氣的人,絕計要比蔡氏那個見利是圖,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要強百倍。
常家這次有身份來參加婚宴的內眷都是正妻,皆是在家裡掌著家的,這次大宗少年家長成親,夫婦二人皆來得正式的,一為禮,二也存了點想看看家主夫人的心。
婦賢,家和,之前老家主隨著性子來,常府還能勉強維持住樣子,托了當家夫人樊夫人是個能忍辱負重的性子的福。
大前年樊家被派守最西北邊疆,與臨蘇遠隔萬裡,不知何年何月才被召回,樊家已當不了少年家主的後盾,可能還需家主在京都大肆出力運作召其回來,而蘇家很有能耐,但這位蘇氏女不是本家女,她是分家的人,還是被外放出家族當替罪羊羔家出的女兒,到底能幫得了常家幾分還說不定,眼看常家本家有幾分起色,想著常家家族以後的幾位族老們還是更寄希望於這位當家夫人是位能當家的賢婦身上,這才是福至子孫族人的正道。
如若當家夫人不行,他們也想早就準備。有族老就希望從自己身邊出女進常家,幫著家主打理家事。
但此為下策,此前常家就是因寵妾滅妻倫常不分,嫡庶不顯,才招來了樊家的大鬨,如若蘇氏女不是一無是處,這讓妾室來分權的下策萬萬不能出口。
這次常家各分支來的人多,想法也諸多,幾個族老碰麵之後一商量,尤其在見過蘇讖之後,他們也覺得此事還是從長計議,靜觀其變的好。
當然,這當家夫人還是要見的。
蘇苑娘過去的時候,那幾個族老已得了自家夫人著人悄悄送過來的話,得知不是個傻的,而且有幾分聰明,五個族老叔伯當中,有那一兩個是明顯滿意的,下人一退,有那與常伯樊走得親近的族叔就對常伯樊坦言道:“你叔祖母送話來,說你得了一個聰慧明禮的妻子,蘇老爺我已親眼見過,如傳言一致,是個氣度極其不凡的大文豪,胸中藏丘壑,筆下有山河。你這福氣著實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