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爺,可真真不是什麼講究人。
“嗯?”常伯樊沉吟了一陣,眼看長綠榭快到了,方道:“暫時不用,她最近事多,就莫讓她過多煩心了。”
嚇著了她,常伯樊怕她更想回蘇家。
*
蘇苑娘早膳還沒用完,柯管家就過來傳了有族人要回去的消息。
祭祀一過,有些家裡有事的人就想早些回去了。
他們回去,要朝主家告辭。
要不要與他們當麵告辭,可按親疏遠近來,但畢竟每個前來的族親皆是為了奔赴她與家主的婚宴來的,是以柯管家對夫人誠心建議道:“家裡的親人們是為了您跟老爺的婚事來的,不管親疏遠近,他們要走,您該送上一送,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蘇苑娘安靜地看著他,頷首。
她沒有說不見。
像上世,她沒送,是因沒有人來朝她稟這事,常伯樊也沒有說讓她送送親戚。
那時她年幼,心思少,就是父母教的再好再周全,她也沒想到這些事情上去,那時她心中皆是換了一個地方的茫然和慌張。
“那您是見了?”柯管家驚喜。
“是一家人都來了嗎?”蘇苑娘問。
“是的,一家人都過來告辭了。”這家人懂禮,辭行一家人都來了,對他們主家恭敬得很,是再知禮不過。
“他們現在在哪?”
“在大堂等著呢。”
“外麵大客堂?”
“是的。”
“那你過去說一聲,我隨後就來。”
“是,老奴這就過去說。那個,夫人……”
這廂,低頭想著這家人送的禮是記在哪個簿子上的蘇苑娘抬起頭,看向大管家。
“老奴聽說,”在她安靜無波的眼神下,柯管家硬著頭皮道:“守義公家的猛三爺一回去就出事了,老奴,老奴……”
蘇苑娘靜靜地等著,等著他往下說。
她不接話,柯管家一時找不到話往下說,乾笑了一聲,道:“老奴想問問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回頭再說罷。”等把人接回來,她就去看。
“那好,那老奴退下了。”柯管家行了一禮,往外退。
走到門邊,他悄悄側過一點身,回過頭,看到蘇苑娘在跟俯下身聽她說話的丫鬟正耳語著什麼。
不知是不是在說他的壞話,柯管家心裡頓時不舒服了起來。
正當他看著,這時,察覺到他眼神的蘇苑娘扭過頭來,看向他。
那是一雙近乎什麼都看不出來的眼睛,純淨,亦妖異。
柯管家迅速回過頭,邁過門檻,快快地去了。
走遠了,他才發現他的心口突突地跳個不休。
他被那突然看來的一眼,嚇著了。
“絕對不是個正常的。”傻,且怪。絕對不可能知道他跟守成公家的下人多說了兩句話的事,倒是家主那邊可能會知道一點,這事他得找南和問問,跟那小子通通氣。
他是常府忠奴,說是府裡對家主最忠心不過的奴婢也不為過,隻要夫人不多嘴,看在他曾侍候過老夫人的份上,家主絕對不會計較他跟一個下人多的幾句嘴。
而夫人,就是那個最大的變數。
柯管家先前當她不傻,是他們常府這樁婚事最大的喜事了,現在看來,並不一定。
這廂蘇苑娘讓知春去拿記著各家送禮的禮簿。
這禮簿是寶掌櫃交到她手裡的,寶掌櫃心細,人又善,跟蘇苑娘說的時候,把這禮簿是個怎麼樣的記法說得清清楚楚,是以蘇苑娘要查前來辭行的這家人之前用的禮,很快就回憶出了這家人記在哪個簿本上,讓知春找來。
知春很快拿了過來,“娘子,是不是這本?”
蘇苑娘接過,翻了兩頁就翻到了,頷首道:“是這本。”
她拿起筆,想著回禮的單子寫著,嘴裡道:“你等會帶明夏去庫房備回禮,我帶三姐和通秋去大堂見客。”
“好嘞。”知春回道。
這時,胡三姐湊過身來,看著娘子寫的字羨慕地道:“娘子,你寫的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