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這廂,南和帶的兩個小廝端水的端水,抬茶的抬茶,皆到了。
常伯樊洗漱穿戴好,南和最後要為他束發時,他止了南和的手,拿起發帶,朝南和道:“你到門口等著,丫鬟們到了說她們先在外麵等著。”
“是。”
常伯樊拿起了他束發的發帶,眼睛經過梳子,想了想就沒拿,他進了內臥,先走去桌前拔亮了油燈,又去她的梳妝台拿了她的梳子,方去床前叫人。
蘇苑娘很快被叫醒。她昨晚睡的早,半夜醒了一次想喝水,叫丫鬟沒叫著,起床的時候被醒來的常伯樊摁下,他下去端來水,她這才喝完還給他懷子,就被他按下了,很快又乏得睡了過去,這睡了不久,外麵起了說話聲,驚著了她,這心中正不太舒服,睜眼一看到他,想起半夜被他壓下的事,不由地煩惱,把頭埋在了枕頭裡。
常伯樊好笑,壓下身子,在她發間深深一聞,又碰了碰她溫熱細軟的臉頸,移到她耳邊輕笑道:“苑娘,我要去書門辦事了。”
快去,蘇苑娘推他。
“我頭發還沒束,你幫我束?”
她不想,她想睡,蘇苑娘又推他。
“苑娘。”
蘇苑娘的脖子被他咬了一下,驚得她脖子一縮,惱火地把頭從枕頭裡轉了出來,推著他道:“你快去。”
“苑娘,頭發。”
“你讓下人弄。”
常伯樊笑,拔開她額邊的發,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也不說話。
他固執著呢,看樣子不達目的不罷休,蘇苑娘煩惱,蹙著眉頭,“我叫知春給你梳,她梳的可舒服了。”
在她的目光中,常伯樊笑著朝她搖頭,又在她額上輕碰了一記。
“你煩不煩?”蘇苑娘是真惱了,雙手都用上了推他。
“梳完就讓你睡。”常伯樊雙手壓在她兩側壓住身體,在她用力的時候往上升點,在她不施力的時候身體又回到原位,控製著他的壓勢,不打算罷休。
她不往前進,那就由他來步步蠶食。
他不管她現在如何作想,但她隻能是他的妻子,他常伯樊寫在祖譜上身邊的元配。
來回推了幾下,蘇苑娘見他是真不罷休,煩躁地抬聲叫人:“知春,明夏?三姐,三姐,通秋……”
幾個丫鬟叫過一遍,一個也沒叫來,這時他又傾身過來親他,蘇苑娘閉眼歎氣,也不掙紮了,等他親過了,撐著床坐了起來,沒精打采道:“怎麼梳?”
常伯樊笑了起來,坐於她之前,把梳子和發帶給她。
蘇苑娘看不用起身,心裡稍稍好過點,拿起梳子手碰上了他的黑發,不忘跟他道:“我辰時才起的。”
“知道,梳好頭就讓你睡。”中間還有卯時一個時辰,有的是時間讓他去大房那邊走一趟,等她醒了,大房就能給她一個交待了。
“就梳一回。”蘇苑娘怕天天都如此,給他梳著頭道。
“好。”不說好她就要不高興了,常伯樊打算以後要經常與她食言。
在外不能食言,但在家裡自己房裡,跟妻子食言幾下也不是不可饒恕,就是不知要如何掌握分寸才能讓她不怒,這個他還得看。
這廂,他一說了好,蘇苑娘就高興了,一次而已,梳好了就好了。
蘇苑娘給他梳著頭,中間想給他雙頰邊的發編兩道小辮綁好藏在發下定住,這樣一天下來頭皮不會繃得太緊,頭發也能絲毫不散,樣子也顯得好看。但等她編好一道方才發現隻有一條發帶,便又抬頭叫丫鬟,沒等到丫鬟來,見他還含笑回頭看她,她心中有些不快,但還是起身穿了汲鞋,捧了她裝發帶的妝箱來。
挑了兩條與他衣裳相襯的細發帶綁好小辮,又覺他拿來的發帶與她挑的細發帶還有衣裳不襯,她又在她的箱子裡挑了顏色相襯,素簡在外華貴在裡的青金發帶給他綁好了頭發。
“好了。”可算是梳好了,大功告成,蘇苑娘鬆了口氣。
“謝娘子。”常伯樊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她微笑道。
蘇苑娘抬頭看他的頭發,是好看的,她頗有些滿意,謝不謝的對她來說無關緊要,這時困意重回身體,她打了個哈欠,朝他點點頭,低下頭收拾她的妝箱。
她嫁了人,就不好用發帶綁頭發了,但娘親還是把讓她把裝發帶的箱子帶來了,知春道用來當點綴也挺好,沒想到有一根居然用到他頭上了。
為何男子成親了還能用發帶,女子就不能呢?婦人就非得梳婦人髻插釵不可嗎?小娘子是女子,為人婦難道就不是女子了嗎?為何為婦者就不能作小娘子的打扮?是不好看,還是不能?難道婦人梳了小娘子的頭發就能成為沒嫁人的小娘子了嗎?為人婦之後天下所有的媳婦長一個樣子梳一樣的頭發才叫為人婦嗎?如此的話,那多無趣啊,又是一樁男子做得、女子做不得的事。
他們男人真好,能做許多她們做不得,他們做得還不會被人說的事,就如他要跟她和離就被叫休妻,她想跟他和離隻能叫和離,不能叫休夫,真是兩個樣呢,蘇苑娘收拾著她的妝箱,漫無邊界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