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臉上的困惑更重了,“娘今天跟我主動搭話了,跟我說了好一些話,還告訴我我裁衣的手法不對,口氣好的很,這是怎地了?你又為我說好話了?”
李蘭淑出身較低,她隻是臨蘇城裡一個老童生的女兒。
老童生經常出入臨蘇城書生的聚會,與常孝嶀有過幾麵之緣,有天常孝嶀湊巧路過他家進去拜訪就見到了李蘭淑,對李蘭淑頗有好感,後來家境稍好一點就把人娶回了家。
常孝嶀家是沒落的人家,但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常家再窮,一日幾粟還是有的,李家卻是真正的窮苦人家,李蘭淑的母親生了五女二兒,她是家中的老二,家裡也沒什麼家底,一家人經常饑一頓飽一頓,那頓飽的還是老童生去參加詩會回來一家人才能得,皆是老童生等人散了不顧臉麵把剩飯殘羹抬回來,一家人才能吃頓有油水的飯菜,李蘭淑嫁給常孝嶀,嫁妝還是她爹去借的錢打的兩床被子,為此進門來沒少受婆母的白眼。
李蘭淑自知娘家不好,一進門洗衣做飯就不在話下,打她進門那天開始,就沒讓寡母手中沾過片刻的家務。
那時候,他們家裡還窮著,常孝嶀剛去本家家主的鋪子裡打下手做大夥計。
現在日子好過了,寡母對這個長媳還是經常不帶正眼瞧的,突然間對她好了起來,好的還不是一點兩點,李蘭淑簡直受寵若驚,見到丈夫就忍不住問。
她一臉驚訝,常孝嶀握過她粗糙的手,低頭看著,道:“也不知要養幾年才能養回來,給你拿回來的雪花膏記得天天按時擦,不要偷懶。”
“你還嫌棄啊?”都說過好多次了,還說,李蘭淑不禁嗔笑了一句。
“不嫌棄,”常孝嶀捧著她的手到嘴邊親了一口,跟她道:“從沒有嫌棄過。”
要不,也不會娶她回家。
隻要這份心不變,彆說好日子,就是窮日子她也陪他過一輩子,李蘭淑笑靨如花,“我就說了嘛。”
隻要他不給她委屈受,彆人給的委屈都算不上委屈,不過……
“大郎,娘親的事你還沒跟我說呢。”
常孝嶀湊到她頭邊,把今日的事跟她說了,言罷,他在她耳邊接著輕語:“淑兒,前些年你辛苦了,後幾年還得你接著辛苦幾年,這家裡,一個你,一個老娘親,皆是真心為我好的,你們兩個我誰都不願意讓你們心裡不痛快,前麵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娘親老看不上你,現在好了,你就順著她一點,替我孝敬下她,人的心是肉長的,走的近,日子久了,總會軟的。”
“你說的什麼話,就是不為你,我為自己都會孝敬她。”李蘭淑嗔怪道,隨即她搖頭道:“這事我知道輕重,明早我要早早去給娘親請安,睡了睡了,不說了。”
第二日一早,李蘭淑一大清早就進了婆母的屋侍候她起床,忙前忙後忙個不休,寡母先是冷眼旁觀,後來見兒媳婦虛情假意到連口水都要吹涼了送到她嘴邊,頓時大怒:“我有手有腳的,你離我遠一點,行了,站住,彆動,過來一點。”
一早婆媳倆就大呼小叫上了,才趕來的幾房媳婦在門口麵麵相覷,不知道大嫂哪處又得罪婆婆了,昨晚還當她討好上了,看來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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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府。
這夜常伯樊半夜才回來,走動洗漱間驚醒了蘇苑娘,蘇苑娘聽著外對輕巧的動靜半睡半醒著,等他落床,以為靜了,方要放心睡去,卻見他從後麵抱住了她。
已半夜了,蘇苑娘瞪大了眼,這下神全醒了過來。
“還沒睡?”
睡了,蘇苑娘趕緊閉上眼,卻是來不及了,對方的手已經往下滑。
半夜才回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
第二日等蘇苑娘醒來,聽知春說姑爺還是照往常的時辰起的,蘇苑娘問她:“他昨晚哪時回的?”
“娘子,姑爺昨晚將將子時才回。”
也就是說他頂多睡了一個半的時辰就出去了,蘇苑娘昨晚肩膀都被他咬疼了,這下那處還隱隱作疼,他倒怪好的,興風作浪完了什麼事也沒耽誤,她卻不舒服得緊,他老是如此,得想個法子遠著他點。
見娘子蹙眉想事,知春等了一陣,等她貌似想完了,便道:“娘子,大爺那邊昨晚動靜不小,今天一大早的又在裡麵哭喊,大爺和大爺夫人就沒怎麼歇,剛才有管事送話過來,說他有點擔心進去看了一下,大爺沒事,大爺夫人和生貴公子兩個人卻是發燒了,燒的還有點重,問您要不要派府裡的大夫進去看一眼?”
“讓大夫去。”蘇苑娘回過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