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一走, 蘇苑娘用過晌午飯不久, 就見常伯樊身邊的小廝大方回來報,明早一早,上京的人辰時準時從府裡這邊走, 讓夫人吩咐好管事, 準備好送行的鞭炮,另又道, 明早還會請親家老爺過來替常家赴考的學士送行。
她爹爹也要來?蘇苑娘這一下連瞌睡都沒有了, 精神一振,朝大方點頭:“我知道了。”
“小的還有信要送,那小的先走了。”
大方回府給夫人送了爺的話, 片刻也未久留,馬不停蹄出去了。
蘇苑娘叫來管事, 讓他準備好明早送行的東西, 旁馬功忙問:“可要備祭品?”
“按三葷六素備一桌,再獻一頭豬頭。”有葷有素又有供頭,喻意十全十美,這是貴門小祭的規格,也襯得起這一趟上京的人了。
“小的知道了,這就去備。”
“不忙,讓廚房明早多準備點早膳,送完人, 興許要留人吃頓飯。”
“欸。”
“那你去忙。”
“是。”
旁馬功走後沒多久, 又有下人來了飛琰院報有親戚上門找家主, 家主不在,又說要見夫人,蘇苑娘一聽這人是昨日去過鹽坊的人家,想來這人是過來說情的,好在來人是男客,她不方便見麵,便高高興興跟傳話的知春道:“你替我去走一趟,跟人說當家不在,我不方便會客,回頭等到當家的回來,我就把他來了的事情告訴當家的,讓他有什麼話儘管留下,我定會一五一十給當家轉達。”
娘子這話說得可是大方極了,原來話還可以這樣說的,知春有些好笑,隨著來報信的下人前去前院傳話去了。
等知春傳話回來,送走了這一波,沒想沒多久,又來了另一波,蘇苑娘如法炮製,又讓知春去送走了一波。
等到晚上,在送走了三波人後,居然有了女客上門,還是蘇苑娘認識的,是前麵來跟蘇苑娘討主意的呂蘭芬。
這風口上來,蘇苑娘心想這蘭芬嫂子不是來說情的罷?又想指不定是人家來問之前的事的,自己還是彆把人想岔了。
她是喜歡這個看起來不畏事,很是精明練達的堂嫂的,有意跟人多親近一分,便讓人請進了飛琰院。
這廂呂蘭芬進了飛琰院,見到一看到她臉上就明顯起了歡喜的蘇苑娘,臉上頓時起了臊意。
“您請進。”蘇苑娘在書房門口等的人。
天黑了,她怕客人看不見路,還讓三姐她們屋裡屋外多點了幾盞燈,飛琰院此時燈火通明。
她臉上雖未起明顯的笑容,但燈光下,她迎客的歡躍之情已表露無遺。
這小當家夫人,是極喜歡她來的,被人喜歡,呂蘭芬不免有幾分高興,於是這前來之意更是說不出口,和這小堂弟媳婦熱絡地問了好,又問她這幾日在家裡可呆的習慣。
蘇苑娘上輩子就在這裡過了很長的日子,這世重來,卻是有太多不同的地方,要忙的事也多,在常府她有習慣的地方,更多的卻是不習慣。
但這些是不便與人外道的,她便挑了能說的與呂蘭芬道:“是習慣的,每早過問過一遍家事就到了晌午,等到午後若是沒什麼事,我還能讀讀書,畫一會兒畫,隻是最近家裡事多,倒是很少有空下來的時候了。”
蘇苑娘以前是會跟不太認識的人說這麼多話的,隻是多活了一世,她已明白,路要人去走才能走出來,話要說出來才有人知道她的意思。
誰都不是誰肚子裡的蛔蟲,靠彆人去猜,還不如自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