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1 / 2)

蘇居甫午膳用得不少,卻還是略帶著憂心忡忡回了。

送走兄長,回去的路上蘇苑娘問常伯樊道:“哥哥問你了?”

見他頷首,蘇苑娘抓緊了他的手,歉意道:“是我的不是。”

這不該常伯樊替她擔的。

常伯樊搖搖頭失笑,頓了頓道:“大哥囑咐我叮囑你這事從今往後不許往外說一個字。”

“是,我不說,且……”蘇苑娘瞥他一眼,輕聲道:“我也隻與你們說這些。”

她不是那親疏遠近、是非好賴不分之人。

就是前世是,今世也不是了。

蘇苑娘還是信善有善報,隻是那再好的善用到惡人身上,得回的也隻是惡罷了——她已足夠明了,人活著是容不得絲毫盲目蒙蔽的。

“嗯,我信你。”常伯樊頓足摸摸她的臉,過了片刻,他頓住手,道:“苑娘,我想找你的丫鬟們說幾句話。”

蘇苑娘抬頭好奇看著他。

“京裡不比我們臨蘇家裡,人多耳朵也多,有些話我想提前囑咐囑咐她們幾句。”送舅兄之時常伯樊沒讓下人跟著,現眼下左右也無人,他們站在空曠的堂坪前,小風在耳邊呼嘯,正是好說話的時候,常伯樊與她道:“有些話你不好跟她們說,由我來可行?”

“你們最是怕你。”這一點蘇苑娘再是知道不過。她說出來的話,哪怕是她最忠心的丫頭也會覺得其有商量的餘地,而姑爺則不,膽子最大的三姐也隻敢看姑爺的臉色行事,一見有不對的地方,那靈覺最為敏銳的丫鬟瞬間就會閉嘴不語,縮如鵪鶉,蘇苑娘當即點頭道:“好,你跟她們說。”

見她渾然無事般頷首,常伯樊心口莫名有堵塞之感,清了清喉嚨方道:“那你不怕我?”

風大了,蘇苑娘拉著他熱燙的手往前走,心中一片安然:“不怕。”

“為何?”

為何?許是前輩子她都跟他無瓜葛了,他大可娶一個比她更好的女子,但他還是來了她的眼前哭罷。

沒有她,他其實能活得更好。隻是他娶了她,娶了一個對他劣勢遠遠大於助力的女子,一生困於她身上,身後無子無女,隻能在她病危之際絕然悲慟大哭。

她淒然的那一生,也是他悲慘的一生。

蘇苑娘喉口被堵住,回答不上來,等一陣大風過來,他側身擋住了那朝她吹來的風,蘇苑娘趁勢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口。

風一過,他牽著她繼續往前走,低頭靜默看著她不語,蘇苑娘看著雪地半晌,等眼裡的熱意終褪去,她抬頭望向他,輕道:“因著無論何時,隻要你在著,我都是你心中最重要的。”

可惜前世她一點也不懂,就是懂也以為他們是夫妻他理該幫著她處理一切,理該站在她的身邊。而當他無力顧及而她被情勢傷害到後,她的傷就成了他的錯與無能。

是她錯了,以為人世間如此簡單。她不懂情也不懂愛,更不懂世事複雜,人的一生連自己都很難保全得了,何況是保全另一個對複雜的世事毫無招架之力的癡兒?哪怕是她最為敬仰崇拜的父親,一生也有許多的無能為力與人生憾事,背負著常氏一門的常伯樊又哪來的餘力護她周全。

他們本該有好的一生。就像此生,她把該她背負的背負到自己的身上,她已能看到他身上的好,而他臉上的笑與溫柔,短短不到一年,就比她前世一輩子在他身上見到的還多得多。

“苑娘……”她說罷就又低頭看著地上走路,常伯樊胸口一陣滾燙,送她回了屋裡,等下人有事來找了兩趟,他這才從她身邊離開。

三姐在側廂裡辛苦練著字,就聽到明夏過來歡快與她報:“三姐姐,姑爺走啦。”

三姐寫著字,苦著臉:“走就走了。”

姑爺那樣的人,不留也罷,她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見了都膽顫。

“那我去陪娘子了。”

明夏收拾她她的繡框,歡快去了正堂的主廂房找她們娘子去了,留下三姐寫著寫著字就覺著屋裡冷嗖嗖的。

又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三姐這才把娘子留給她的字本練完,她如釋重負忙回了主堂。還沒進門,就聽明夏嘰嘰喳喳在說話,她一口氣說了十幾句都沒說完,三姐進去把門關上了,把屋裡的人看過一遍,才聽到明夏止了話,朝她道:“三姐姐,你說是不是?”

明夏說的是昨日在護國公府見到的樣子,從一個人伸手都抱不過來的大樹,到屋前威風凜凜的大獅子,還有空得能曬上千斤穀子的大坪,護國公府的大和威風在明夏心裡留下了很大的震憾。

“我們常家的曬鹽場比他們那個坪大多了,你怎麼不拿那個比?”三姐可不喜歡護國公府,她的不喜歡從心到嘴皆如是,不像明夏討厭著護國公的人對她們下人的刻薄,可又震憾羨慕著護國公的威風。

“欸?”明夏一想也是,“我怎麼沒想起來。”

“我們姑爺家也是大戶人家來著。”三姐過去,笑嘻嘻道。

明夏被她說了也不介意,點頭道:“那是,我們臨蘇住的宅子也不小了,我們那裡三個人抱不過來的樹也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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