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沒享清福你享什麼享?”
老太爺一巴掌過去扇了他腦袋一記,佩老爺抱著腦袋就是喊疼,嘴裡不停叫著娘,老太太頓時心疼了,抱著他的頭就罵老太爺:“一天到晚就知道沒事找事,老了老了也不安寧片刻,不知道幫忙就算了,儘添亂。”
佩老爺忙道:“娘沒事的,爹打殘我都沒事,誰叫我是他兒子呢。”
老太爺氣得抽書打他:“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兒子,讀書讀不好,當個小吏也當不好,抄了一輩子的書,怎麼不見你腦子裡多長一根筋?”
“爹,這是李老的手抄本,彆拿這個打,您換本您換本,打壞了我們再找不到第二本了。”佩老爺餘光一看這書眼熟,抱著頭忙喊道。
老太爺拿回眼前一看,還真是已逝的昔日師長的手抄本,是前兩天他拿出來感念沒看完就沒收回去,他連忙把書放下,在手邊的架子上拿了另一本,見又是另一名師的名集,老太爺平時愛惜都來不及,怎可能拿去打人,又連忙放下,氣不過朝老兒子罵道:“這些書哪本都比你有出息,老子不屑拿書打你,你不配!”
佩老爺連連朝他拱手告饒:“是是是,兒子不配。”
老太太一早被這爺倆吵得腦殼疼,歎著氣道:“在我身邊的怎麼都是這些個臭男人啊,我大娘子,二娘子,四娘子哪個不比這些個好?”
老太爺一聽,怒顏頓時消了,默了默後道:“老大老四還好,就在我們跟前能常見著,老二這是許多年都沒見了,也不知道好不好。”
當初以為老二嫁得最好,誰知道會成現在這個樣子,嫁出去了自從出了京,二十餘年沒見過了,也不知道到死那天還能不能見一眼。
“我看應是好著的,二姐夫去臨蘇也是當時的勢態所逼,不是他個人能耐品行有礙,二姐跟著他錯不了。這些年來他們倆也沒少往家裡抬東西,看得出來日子不壞,不像那過得差的。等會兒外甥女一過來你們就知道了,我聽居甫說,我那外甥女就是個乖巧聽話的千金娘子,在家裡的時候二姐夫和二姐就對她千嬌百寵的,這嫁了人也是成天被夫郎捧在手上過日子,說是金枝玉葉也不為過,居甫說他這個妹妹長得極好,把父母親臉上的好都占全了。”佩老爺見老父親和老母親一片黯然,忙說了成堆的好話,又抬出外甥女來安慰他們道。
“哪有這麼說親妹妹的好的?”老太太頓時便笑了,“甫兒這性子,就是太直了。”
老太太笑了便好,佩老爺鬆了一口氣,臉上堆著笑道:“就是,性子太直了。”
按理說他那外甥若是性子太直,這天下大許就沒有性子不直之人了。但在老太太心裡,外孫品性高潔著呢,佩老爺可不會找老母親的不痛快。
“不管如何,見了就知道了。”老太爺這廂發話道:“二十二年了啊,自從你二姐出了這京,我們有二十二年沒見了,見不到她的人,我和你娘見見外孫女也好,也不枉我們骨肉一場。”
老妻一晚沒睡,老太爺與她同眠共枕一輩子,豈能不知她輾轉難眠是在想什麼,他又何嘗不想著那個走了二十多年就沒回過家的二女兒,說著他歎了一口氣,朝老兒子道:“好生招呼著,得讓人知道我們也惦記著,不曾忘過。”
“是,兒子知道了。”
佩興楠早早起來去祖父母屋裡請安,剛喝上一口老祖母給他衝的黑糖甜酒就被父親往外趕,讓他去街頭的老豬頭攤子上拿剛殺出來的新鮮肉。他提著燈籠剛剛一到街上,就見前麵有霧的地方有一人喊楠表叔,佩興楠聽著甚是耳熟,忙快步上前走了幾步,就見他的小表侄在一片霧中朝他衝了過來。
佩興楠連忙一手把衝過來的小兒抱起,朝前方有紅點的地方快走:“怎地這般早?表哥,表嫂,這一大早的城門就開了?”
兩家同住內城,但他們中間還隔著個小城門,這城門一般要到辰時才開,這才卯時中,天還沒亮。
“沒開,不過這值門的是我衙門裡的兄弟,我讓人給我行了個方便,這不你表嫂想早點過來幫忙。”手上打著燈籠照著路,這廂已過來了的蘇居甫笑道。
“哪用得著你們一大早過來,家裡人多忙得開,再說了家裡昨天就把菜買齊了,大菜昨天就燉上了,沒什麼事情要做。”佩興楠說話時見表兄嫂手裡都提著東西,連忙放下表侄讓他往後麵去,“仁鵬到表叔背上來,表叔背你回去。”
蘇仁鵬興衝衝的要去他背上,不過衝上去之前還是看了蘇居甫一眼,見父親笑意吟吟點了頭這爬才了上去,歡叫道:“仁鵬謝過楠表叔。”
佩興楠把表侄背起,去拿嫂子手中的籃子,“嫂子把籃子給我罷。”
孔氏微笑著沒拒絕,佩興楠拿過後手上一沉,叫了一聲:“這麼沉?”
“拿了兩塊臘肉過來添菜,家裡人都起來了?”孔氏提過他的燈,淺淺微笑問道。
“起了,一早就起了,我娘帶著梅娘一早就在廚房忙開了,祖父祖母也早醒了,我出來的時候我爹正在屋裡和他們說著話,我這就帶你們過去。”佩興楠一手扶著背後的小侄,一手提著籃子,領著他們往前走:“表姐和表姐夫什麼時候到?他們知道路嗎?等會兒我就到街口去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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