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安帝不置可否。
蘇讖這是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機遇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小常也算有誠心。”章齊道。
他說的是常伯樊讓位常氏族長之位的事,此舉杜絕了提攜帶挈自家族人形成新勢力的可能,不會為爭奪更多的利益與君主奪利,這投名狀無論換成哪個君主都會喜歡。
卻也是太狠了,讓人放心之餘,也讓人有一點提防,不會太放心他就是。
順安帝瞥了他一眼。
章齊哈哈笑,“您彆瞅我,這翁婿兩人我都喜歡,老臣難得跟人鬥智鬥勇之餘還能舒心說兩句話,我為他們說幾句話怎麼了?”
也是個老混不吝,順安帝搖搖頭,招來吳英,“給那家小娘子送點銀子去。”
吳英笑著過來,“您賞多少?”
“這一路花了多少?”順安帝偏頭問章齊。
“這……”章齊愣了一下,摸頭道:“我還真不知道。”
順安帝歎了口氣,吩咐吳英:“往上麵加個兩萬兩。”
“是。”吳英應道。
“是不是太少了?這小子後麵還要拉攏不少客商呢?”章齊提起異議。
“他自己掙去。”順安帝淡淡道,引來章齊詐舌不已,他家陛下這是可找著給他生財省錢的了。
*
蘇苑娘這暫且就在都尉府住下了,常伯樊有事在身不得空,她父親把他家外麵的事擔了過去,她隻管好生養病就好。
她本來就想得開,等宮裡的吳公公帶來了賞賜之後她就更想得開了,胃口甚佳,好吃好喝得不像是掛單在彆人家裡的人。
佩二娘留下照顧她,也是被女兒那胃口駭了一跳,不過她當是女兒生育過後改了胃口,倒也不忍心說她說什麼。
但傳到國夫人耳裡,國夫人就聽老奴笑著道:“跟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似的,沒心沒肺得很,老奴看以前的那些傳言,也不像是空穴來風。”
不像個聰明的,就是托了個好胎,又嫁了個好人家。
這小娘子在床上躺了一天就下地跟著丈夫過來給國夫人請了安,國夫人看她長得甚是靈秀,容貌姿色皆是上等,就是可能不是很有主見,說話前前後後總是不停看她的母親。
國夫人聽說過她的愚笨,也親眼見過,聽了老奴的話,她嘴角一揚,道:“娘家靠得住,皮相又好,也是有福氣了。”
“可不就是。”老奴深以為然。
都尉府諸人聽說後,一眾人皆當這新替聖上辦事的人家的當家夫人有點傻,傳到外頭去,又讓很多家裡有女兒未出嫁的人家生起了些心思。
佩二娘也聽到了流言,她心裡很是不快,但女兒女婿暫時借住在都尉府,女婿也沒說要搬回去,為著安危許是還要住一段時日,她不能跟都尉府的人起衝突,隻能讓他們碎嘴子,隻是她心裡到底是因此存了惱氣,這日見飯菜端來,女兒吃完一碗飯就把碗往丫鬟手裡放,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把筷子扣到了桌上,生氣道:“不許吃了,看你……”
眼睛望去,女兒也沒胖成豬,反倒是臉兒瘦得隻有巴掌大,小臉淨白,楚楚可憐,佩二娘這話接不下去,隻得改口:“兒,不吃了,你吃得夠多的了。”
蘇苑娘不明所以,眼睛定定看著不許她吃飯的娘親。
看著她眼裡滿是依賴的黑眼睛,佩二娘就是有氣也變成沒氣了,抽出手絹給她擦了擦嘴角,心疼的道:“啊,乖,不吃了啊,我們不是飯桶,不吃那麼多。”
“娘,餓,不吃就站不起來。”蘇苑娘道。
“怎麼站不起來了?你剛才不是站得好好的?莫說站,就是讓你跑,你也跑得動。”女兒又說渾話,佩二娘又生氣了。
“不吃回家後就沒有力氣當家。”蘇苑娘一聽娘親沒聽懂,偏了偏頭,換了句話。
“怎麼沒力氣當家了?”
“會動不了,躺在床上,哭。”親娘麵前蘇苑娘未作掩飾,說了她上輩子天天做的事。
她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不想吃不想喝也不想動,在常家時常家養她,到了兄長家兄嫂養她,她無法為自己做主也不想為自己做主,末了活在了常伯樊傷心欲絕的眼淚裡。
常伯樊上世悲哀的一生,蘇苑娘眼下敢說,有一半的悲哀是隻知道依靠的她帶去的。
“怎麼可能?”見女兒糊塗話一句比一句多,佩二娘是真真生氣了,唬著臉道:“不許吃了,外麵都傳成什麼樣了?再吃下去你名聲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