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高興她看到了,娘親的紅臉蛋她也瞅到了,見娘親氣得當著外祖的麵就去捏爹爹的耳,她飛快收回身來直拍胸口。
“嚇死苑娘了。”她小聲和自己嘀咕道。
娘親還是與以前一樣的凶。
常伯樊緊緊挨著她走著,半步也舍不得遠離,她說得小聲,他也聽到了,霎時笑柔了眼,彎頭溫柔小聲道:“苑娘如此怕,想來日後不會這般對待為夫罷?”
怎麼可能?蘇苑娘瞪大了眼,連連搖頭,顧不上前麵走著一群長輩,連忙雙手抓著他的手安慰他道:“不會的,常伯樊你放心,我不會揪你耳朵,那個疼得很咧。”
不止爹爹被揪過,她也被揪過的,很疼,她都疼的事,她怎會讓常伯樊去疼。
“那為夫做錯事也不會?”常伯樊話裡的笑意更濃了。
“不會,”蘇苑娘與他保證道:“你做錯事了,和我說一聲就好,我不揪你耳朵,更不會打你。”
這廂他們說話的聲音大了,佩二娘在最前頭頓足,朝最後麵的逆女發出了河東獅吼:“蘇苑娘!你給老娘過來!”
佩老太爺見了直跺腳,斯文掃地,斯文掃地,他們佩家怎地出了個這麼潑辣的女兒,還好外孫女不像她母親。
等一送走外祖父,蘇苑娘在夫君的掩護下,由長嫂陪同回了後院。
這廂佩二娘聽女婿說事請教,見女婿問的是晚上招待戶部尚書的事,問得還言之有物,一點正事也沒耽擱,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不快道:“等會兒我就去列菜單,不用說了,我知道徐尚書的出身,知道他不喜歡鋪張浪費,我就讓廚房做幾個他的家鄉菜,我再下廚給他添一個拿手菜。”
嶽母親自添菜,極為長臉,常伯樊躬著腰極為謙卑道:“您親自下廚,是不是讓您太勞累了?娘親這幾日也累得很,何不如讓廚房多做兩個渭地的當地菜?”
佩二娘的神色登時緩和了不少,“徐尚書老家那個地方我知道,他家也曾家道中落,此前他跟你一樣是名門之後,他曾祖乃傳世名士,還親手譜寫過一道名菜,至今流傳,那道菜是我的拿手菜,就做做給他吃吃,他登門拜訪,我們也沒什麼好招待的,這算是為娘的一點心意,你隻管受著就好,彆婆婆媽媽的了,我去忙了,孔家的親家想來也快要到了,你先回去歇息片刻,後麵客人來了你就要費神了。”
說罷,她轉過臉去,對著長子,又是一張臉孔,“還不快去把我兒媳婦叫來!”
給媳婦打眼色讓她陪妹妹溜的蘇居甫叫苦不迭,連連喊冤:“這不是孩兒的錯,孩兒也是為您著想,您若是今日揪了妹妹耳朵,晚上心疼得睡不著的不也是您嗎?”
“胡說八道,你這個逆子,你妹妹不聽話,你也給我不聽話……”佩二娘咬著牙說著,說時遲那時快,她說話間隙,手指已揪上了長子的耳朵,把長子揪得跳著腳痛叫不已。
隻要疼的不是苑娘就好,嶽母把火氣一發,脾氣就沒了,常伯樊站在一側垂著頭半合著眼,藏住了此時此刻他眼睛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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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放衙的時辰一到,徐中就見宮裡的吳英公公踏進了他的公房裡。
“吳英公公,”乍見到他,徐中不驚不慌,朝他作揖,麵不改色道:“不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這位年紀輕輕的尚書大人過於從容自若了,吳英沒見過他臉上變色的時候。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這徐尚書修清靜經把自己修得都像個大道滋養出來的無情無欲的物了。
“陛下聽說您晚上要去蘇府做客,派我來問問您,今天晚上您可還要去大理寺?”大理寺與刑部並列為衛國最高法司,自從徐尚書兼職大理寺少卿,刑部不殺的人他全殺了,為保他性命,皇帝派了一隊禁衛軍和一隊都衛軍護送他上下衙,他要去蘇府的事自然經禁衛軍報到了吳英耳朵裡,吳英跟陛下說了一嘴,得了吩咐就過來了。
“去。”
“那還是給您派明暗兩隊人馬。”吳英道。
“妥。”徐中說罷頓了一下,道:“謝陛下。”
“陛下說,”吳英白臉上笑意不減,道:“常侯爺手底下有幾個極會長袖善舞的人,您不是缺跟民間打交道的人嗎?宮裡一時半會兒可能找不到您滿意的人,何不如您跟常侯爺說說,暫時借一兩個用用?”
這是宮裡不打算給人,讓他去搶常侯那位有錢人的人用了,徐中領會了他的意思,頷首道:“妥。”
就是吳英也猜不透這一位心裡的意思,可徐尚書也果不愧為天縱奇才,做事從不猶豫半分,交給他的事情,哪怕前麵一片虛空,讓他踏進去一步他也會踏,當真是個奇才了,吳公公朝他躬身,笑道:“灑家這裡還給大人準備了份薄禮,您借完了人,把這禮送給侯爺就是。”
那位也是個人精,不知奇才對上人精當中會出什麼精彩的事,可惜他不好跟過去一飽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