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對家裡的情況心知肚明。
他們一大家子隻有他一個人在外,每個月有收入,其他人都是下地乾活掙口糧罷,之前他每個月寄回來的錢都是給媽李滿芬收著,畢竟還沒有分家。
隻是他媽偏心大孫子小兒子的,他不在家,又一直因為這個媳婦不是自己看好的挑刺,總是他這一房的吃虧,就算他回來的時候把自己偷偷攢的錢給蘇茴也不頂什麼大用,因為他媽抓定了他會偷偷給蘇茴錢,會變著法的從她手裡摳出來,隻是有他在,李滿芬也不好太過分,畢竟每個月他都寄錢回去,但如果他走了,他媽就沒顧忌了。
他爸倒是沒那麼偏心,但他心粗,認為男主外女主內,平時根本不管這些瑣碎事,那樣子媳婦孩子日子順心不了,而且家裡這麼多口人現在還一起擠一個房間,以後孩子大了怎麼過?
蘇茴繼續往下念:“……家裡人口多,住不下,我兒子多,總是要搬出去開枝散葉,如果這一次我無法回去,就要拜托爸媽,還有隊長、強子了,房子的地址之前我跟隊長說過,就在隊長家後麵的那塊荒地上,起房子的相關事宜也和隊長、強子商量,到時候他們會來幫忙……”
他們隊的大隊長張成業之前也是從隊伍上退下來的,張平能夠去當兵還多虧了他的推薦,而他因傷退下來之後在村裡挺有威望,後麵擔任他們村大隊長一職。
李滿芬聽的胸腔快要爆炸,這是什麼意思?兒子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兒子已經死了,她恨不得揪著他的衣服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就是認準了她這個當媽的不好好對她的媳婦孩子,才讓她們搬出去嗎?還分家?
他這信一寫,以後她還有什麼臉麵?
陣亡津貼……想到兒子平時的收入,就知道那是一筆多麼大的數字,憑什麼,憑什麼,這錢要給她們一半?平時這錢都是給她收著的!
李滿芬情緒一上來,就想把這封信給撕了,蘇茴閃開,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孫強皺著眉攔在中間。
李滿芬臉上的淚已經不見了,看著這個兒媳婦,眼裡全是冷意。
兒子學壞了,肯定是他媳婦的錯!
孫強歎了口氣,他之前是有聽平哥提起,隱約知道他家裡母親偏心的,但沒想到在他麵前撕遺書的事都做得出來。
“津貼一共一千,這是五百,還有,這封信我之前已經看過,我來之前去了張隊那裡,他待會兒就過來。”
說曹操曹操到,張成業來了,原身的二兒子張衛國機靈的過去給他開院門,李滿芬想要接過錢,卻被張根拿在了手裡。
蘇茴見了張成業立刻把信給他遞過去,李滿芬又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老二媳婦,你們何必要搬出去呢,這麼多孩子,你一個人怎麼照顧得過來?你在家,我們這麼多人都能幫把手,更何況你搬出去了,家裡的活,地裡的活都要你來乾,你怎麼吃得消?”
蘇茴覺得這封信簡直是撓到她癢處了,正正好解決了對她而言最大的難題,回想一下原身的記憶裡一個房間擠了五個人的盛況,還有在家裡原身總是乾最臟、最累的活;總是被婆婆變著法的說她偷偷藏錢,要她買這買那補貼家裡;被妯娌嫉妒穿小鞋……這樣的生活,她是一點也不打算過的,償還因果也沒必要把自己拉進泥潭裡。
所以蘇茴抱住旁邊大兒子張保國的肩膀:“孩子大了,家裡的活都能乾。”
張保國不小了,十歲,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爸沒了,現在他們可能要搬出去,搬出去好啊!至於乾活,這家裡哪件活他沒有乾過?地裡的活也沒歇著呢,畢竟像他這麼大的小夥子,已經是半個勞動力了,也是能下地掙工分的。
張保國站了出來,在奶奶的瞪視中,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奶奶,你放心,家裡的活我會乾,弟弟我也能照顧!”
張衛國也出聲:“我也能乾。”
李滿芬指著他們:“瞎說什麼,你們哪乾得了這麼多!”
蘇茴看著原身最小的雙胞胎兒子:“他們也五歲了,不用人整天看著,再說有大的看小的不費事。”家裡這些孩子,一直都是放養的,大孩子看小孩子,一直都這樣,現在說什麼幫著照顧,不覺得太遲了嗎?
李滿芬心一睹:“搬出去你們就要建房,建房子多費錢,有那錢家裡都能加蓋了。”小兒子也要結婚了,她正愁著家裡房間不太趁手。
這話二兒子倒是沒有說錯,家裡房子確實不夠住了。
二兒子去了,她是傷心難過,但人終究得往前看。
張根悶聲問蘇茴:“你怎麼想的?”
這才是家裡的一家之主,蘇茴垂下眼簾,摸摸旁邊大兒子的頭發:“我聽孩子她爸的,我就守著這幾個孩子過了,有自己的房子,以後他們娶媳婦也好說。”
張根點了點頭:“是這個理,那就這麼辦。”這就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