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夏蘭拿著一竹筒的黃豆過來找蘇茴。
她哎了一聲:“這個月沒什麼吃的, 就靠著你做的醬下飯, 吃的比較快了, 你有空了再幫我做一罐子。”
這不是問題。
蘇茴拿過放到一邊:“好, 做好了我跟你說。”
“那就麻煩你了。”她看了眼圍著桌子坐著的五個小孩:“都在認真學習呢,多學點總是好的。”她家裡的小子就不愛學習, 年紀相差不大,經常一起玩,但是一起寫作業的時候幾乎沒有。
“我家有一隻母雞抱窩了,要不要幫你敷兩隻?你家的母雞年紀大了,蛋也生的少了吧?”
張定國抬起頭來:“沒有哦, 我們家的雞都很能乾,跟以前一樣, 都是我們養的好!”他語氣驕傲。
“喲, 真的假的, 我家的母雞跟你家的同一年的, 我到年底就要殺一隻了,雞蛋很少了。”趙夏蘭有些吃驚。
“當然是真的, 我們對它可好了,經常給它們捉蟲子挖蚯蚓。”
趙夏蘭納悶:“這個我們家也有啊。”
張定國這下也不懂了:“……可能是因為我們還會偶爾喂一喂小魚小蝦?”
張鳳華抬起頭來:“這個有用嗎?”她也想家裡的母雞多生幾個蛋。
趙夏蘭:“回頭我也讓他們去撈小魚小蝦去。”
偶爾給喂稀釋過的靈泉水的蘇茴深藏功與名。
寫完了作業,張鳳華收拾東西回家。
她回去後放下東西沒多久,帶著兩個妹妹出去撿柴火。
家裡的細柴火基本上都是她們三姐妹一點一點的撿回家的, 不管是竹林裡的竹殼,還是鬆樹下的鬆針、茂密的灌木,都是她們的目標。
在這段時間, 張鳳華會抽空教兩個妹妹:“上次我教你們認的字,記住了嗎?”
“這個是野菜的菜,這個是竹子的竹,這個是什麼?”
張喜華:“我知道,這個是水。”
張小華:“這個是火!”
張喜華和張小華的態度都很認真,她們年紀還小,不知道學習有什麼好處,但是在幾個哥哥姐姐全都去上學的時候,她們不能去,羨慕之餘也心生向往,態度自然認真。
她們也知道,大姐為她們好,跟爸媽爭取讓她們也去上學,不過因為家裡困難,爸媽都不同意,不過沒關係,她們不能去學校學習,跟著大姐學習也是一樣的。
兩姐妹互相作伴,互相學習,讓張鳳華很是欣慰。
“這個是我新學會的字,鬆樹的鬆字,左邊是木,右邊是公……”
他們在鬆樹底下扒著鬆針,張鳳華順勢提出這個字來讓他們記住。
“字沒忘就好,現在我們一起來數數吧,一、二、三、四……”
姐妹三個歡聲笑語,一邊乾活一遍學習,直到張喜華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哎呀,你們看!”她在草叢裡找到了一窩山雞蛋。
小小的,隻有三個,張小華看著這小小的雞蛋,咽了咽口水,張喜華也饞了,她們多久沒有吃過雞蛋了。
“小小個的就比大拇指大一點,要不我們自己吃了吧?”張喜華試探著問大姐。
張鳳華看著兩個妹妹有些心酸,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好,我們自己吃了,一人一個,不過回去千萬不能說,知道嗎?”
回去要是說了,肯定會被罵的。
“絕對絕對不說!”她們兩個也知道分寸。
她們拿著在石頭上磕出一個口子,放在嘴巴上方,用力一捏,鳥蛋就滑入了嘴裡。
為了省事,她們直接生吃了。
生吃有點腥,也有點甜,滑滑的,味道肯定不如煮過的香,不過要是拿回去了,她們到嘴裡的隻有一點點,隻能嘗個味道。
張鳳華看著兩個妹妹發育不良的身體,尤其是跟二嬸家的兩個雙胞胎對比一下,小妹跟雙胞胎是同齡人,但是看上去要比他們小兩歲,這是吃的跟不上,也不罕見,能養得雙胞胎那麼好的,才是罕見。
大哥以前也差不多吧,在抽條之前,一直被很多人說養的好,她也知道,大哥是男的,她們不能比,爸媽經常掛在口頭上的話:
“以後他們就靠你大哥了,你們多做一點,他會記著你們的好,嫁出去了給你們撐腰。”
“他下地乾活已經很辛苦了,家裡這些活就不要讓他乾了。”
“他去玩了,他年紀也不小了,去玩的時候也沒多少了,讓他玩吧。”
“你怎麼扯上你哥哥,你哥哥是男的,有些事就是要你們做。”
……
她隻能選擇接受,誰叫她們是女娃,哥是男娃,頂立門戶的人,她們先天就輸了,是會在長大後被潑出去的水。
張鳳華把鬆針放入到了竹筐裡麵,想到了之前在二嬸那裡那一張舊報紙的一角,那裡寫著某某人跟某某人離婚,劃清了界限。
那時候她問二嬸,離婚是什麼?
聽了解釋之後她才懂了,原來離婚,就是女的跟男的分開,成為沒有關係的陌生人,男婚女嫁各不相乾,如果她爸媽離婚的話,不,不會的,他爸媽不會離婚的,他們村好像都沒有離婚的人。
張鳳華搖搖頭,不想這些了。
“好了,這個筐滿了。”她提起來掂量了一下,差不多了,要是太重的話,她們三個人就沒辦法弄回家裡去了。
她們來回了幾趟,把家裡的柴房空缺的地方重新填滿,然後,他們去挖了野菜,把自留地澆了水,然後不停歇的把雞和豬喂了,家裡的地掃了,這時候大人也差不多乾完活回來了。
李滿芬她們回來,看著家裡的活乾的差不多了,就進廚房開始做晚飯。
這是很正常的一天,唯一有點不一樣的,就是張貴帶回來的一隻鳥。
那隻鳥有點笨,在他麵前撲通撞到了樹枝上,被他抓住機會打下來了,雖然沒有幾兩肉,但是拔了毛清蒸,給孕婦吃,也能沾個肉腥味。
周小晴珍惜的一小口一小口喝了湯,不過在鳥肉上,她分出了一半給張貴:“你也吃,你辛苦了。”
張貴眉開眼笑的推回去:“你吃,你是兩個人吃呢。”
周小晴就不推了,她真想吃,一點一點的,吃完了,她才想起來:“毛你放哪裡了?”
張貴:“我扔灶裡的,扔彆的地方不保險。”
有了那一殺雞儆猴的事之後,有收獲了,全都是一把火燒了了事。
骨頭也是,能吃的能嚼的都進了肚子了,不能的不是放進了灶台,就是進了水塘。
總之,不給彆人住到把柄的機會。
聽到這話,周小晴鬆了口氣。
她咬牙:“這人真是,我弟弟的水壺都被磕掉漆了,那可是新買的。”她兩個弟弟也在知青點,去搜檢自然也有他們的份。
張貴唏噓:“誰說不是呢。”
小舅子那邊另說,以前他經常在乾活間隙去尋摸點吃的,現在哪裡敢。
沒有村支書盯著,也有其他看自己不順眼的人盯著。
他會玩,也有分寸,他現在可是當爸爸的人了。
家裡就他們兩口,不過周小晴還是壓低了聲音:“就沒有其他辦法嗎,原來多好啊。”
之前他時不時就能拿回來一條魚,或者是山雞蛋、鳥等等,現在呢,如果不是今天這鳥撞到張貴眼前了,連根鳥毛都見不到。
那時候她能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還能剩一點給兩個弟弟打打牙祭,現在自己的牙祭都滿足不了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裡也有些發愁。
她吃的不多,這段時間都沒有再胖了。
張貴搖頭:“有什麼辦法,是上麵空降下來的,據說鎮上有人的,不然也不能說到我們村當支書就當支書,要想他走,要麼是他高升了,要麼……是他犯錯!”
張貴若有所思:“我有空多去他家轉轉,我就不信了,他就清清白白,一點把柄都沒有。”
周小晴先是高興,隨後皺眉:“這樣成嗎?會不會不安全,要是被發現了,針對你怎麼辦?”
“沒事,我跟我幾個兄弟商量好,輪流去,我們也不做什麼,就在那裡聊天,這樣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