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傾被弄的頭疼, 這房子已經還給他了, 國家規定這種情況下房子是要物歸原主的, 但是之前住的人,他們就是不願意搬出來。
他上門過幾次, 一去到對方就拉著老人和孩子在他麵前耍賴, 要麼跪下,要麼躺倒在地上訴苦哀求, 把場麵弄得很難看,他沒有遇過這麼無賴的人。
文學傾被弄的沒有辦法, 隻能租彆人的房子度過這一段時間, 房子肯定是要拿回來的, 但是要怎麼拿?
強硬來肯定是不行的, 這樣有理也變成無理了, 說的對方根本不聽。
這件事情最後是關韶理幫忙解決的,他對付這樣的無賴有辦法, 對付無賴, 就得要比他更無賴才行。
他找了幾個人, 都是身高體壯的大漢, 就這麼拿著鑰匙住了進去, 日夜在裡麵玩鬨喝酒耍酒瘋, 他們是空著手來的, 有床就睡,有吃的就吃。
要是他們趕他走,作勢要告他們, 他們振振有詞:“這房子是屋主租借給他們的,租金都給了,這就是他們的住所,這裡有的東西應該是屋主所有的,這已經付了租金了,他們沒有權利趕走他們。”
他們這樣動不動就摸著點什麼東西,擔心對方會做點什麼,還要擔心家裡的財物。
人家打著耍賴的主意,但是他們這些耍無賴的,也怕吃虧,他們占彆人的便宜可以,但是自己的便宜那是一分一毫都不能給彆人占去的。
眼看著自己的床被睡,吃的被拿,吃虧了,來硬的看上去就打不過,隻能敗退,堅持了不到十天,無奈的選擇搬出去
隻不過就算他們搬出去了,文學傾看著麵目全非的房子,心情也高興不起來。
他這是傳下來的老房子了,一直都愛護的很好,是一間被他精心打理的小四合院,不過後來,他出事了,這房子也成了公家的,這裡就被分給了好幾戶人家一起住,廚房不夠,就在屋簷下燒起了煤炭和柴火,把牆麵熏成了黑色,原先種植的花花草草,變成了薑蔥蒜等青菜,現在這些菜苗都拔走了,隻剩下雜草和泥土,房間因為分給了不同的人家,門多加了幾道,還有改造的突兀矮牆,屋裡麵空蕩又臟亂的現狀……
現在房子的模樣跟他記憶裡的變的完全不一樣。
這房子不收拾根本沒法住人,裡麵的家具也要重新添置。
看來這房子還得繼續租著,得把這房子重新收拾出來才能搬回來。
收拾吧,重新整理一下,他這種國家是有賠償的,他名下的房子重新回歸,工資也重新算了,現在他是手握巨款的人,不過他家裡的那些東西,有的還回來,但是大部分都損耗了,他也不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損耗,還是被彆人摸走了,能還回來這些,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等房子收拾好了,家具擺設再慢慢挑吧,至於坊間,小四合院裡住他一家,房間還有多餘的,他打算都收拾出來,到時候張衛國他們來了,還能先落腳過渡一下。
算一算,花個半年收拾房子,收拾好了,張衛國也該來了。
沒多久,學校就開學了,文學傾現在這種情況他去住教師宿舍,暫時在教師宿舍裡安頓了下來,這房子一時半會兒的也收拾不出來,就先在教師宿舍裡住一學期。
文學傾依舊還是教數學,現在回來的老師數量不算多,堪堪滿足教師任務,現在這時候也沒有哪個休閒一點,都把課程排得很滿,所以在自己的學生當中,文學傾看到了謝睿,這不是陌生人,他們在同一個村裡待過的情誼,雖然對於文學傾來說那段時光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現在他們都回來了,回到了他們的家鄉。
兩個人沒有什麼交情,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沒有發生什麼交流,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就是兩個沒有交集的陌生人。
這裡的人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十分的努力,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根本沒有空閒去做彆的。
謝睿因為離家不遠,沒有選擇住宿,但他也知道宿舍裡麵的情況,晚上熄燈了他們也要點著手電筒在被窩裡麵學習,爭分奪秒。
走在路上,能隨時看到拿著小本子,嘴裡念念有詞的人。
大家都在努力。
林荊南那裡也是,他讀的是師範學校,畢業後麵臨的情況很明確,他們會成為老師,被分配到不同的學校,培養人才,分配到哪裡的學校?
最明顯最直觀的,就是根據你的成績,成績好的留在比較好的學校,成績不好的就分去比較偏遠的地方,林荊南可不想被分去其他的地方,他想就分在首都的好學校,好學校都是比較搶手的,他要努力學習,然後爭取他可以挑學校,而不是學校挑他。
全部人都是這樣,他們能夠考上大學回來,都明白自己有多麼的幸運。
張衛國他們高二這個班級也同樣,之前他們班很多人都不認真努力學習,大都是想著混一個文憑,然後在工廠招工或者是接自己爸媽班的時候更有競爭力,現在不一樣了,有了另一條更筆直寬敞的道路。
招工要跟許多人競爭,好的崗位早就有人霸占了,接自己爸媽的崗位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要是他們接班了,爸媽就得要退下來,但要是他們考上了大學,他們的工作更好,待遇更好,未來更加廣闊,還不會占用爸媽的資源,有腦子的人都會算。
個個都上課認真聽講了,老師說什麼都聽的十分認真,個個精神樣貌都變了,充斥著緊張的氛圍。
不緊張不行啊,他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就要參加高考了,那是人生重要的轉折點。
現在多學一點,就有可能多考一分,打敗其他人,得到上大學的機會。
******
劉維誌終於跟張保國見麵了,他們兩個現在都是典型的寸頭,跟軍營裡的其他人一樣,好打理,他們的頭發都是自己相互幫忙解決的。
劉維誌之前皮膚白,手嫩,身上全是少年的意氣和無憂無慮,現在呢,身高往上竄了不少,膚色曬黑了,臉上多了些粗糙,手上多了的繭子,可以看到的肌肉線條,跟之前小白臉模樣跟變了個人似地。
但是張保國在劉維誌看來變化不大,他之前膚色就不白,現在膚色差不多,他之前就高,有肌肉,現在更高了,肌肉更明顯了一些,除此之外,就是一身的軍裝看上去更讓人信服了。
劉維誌露出一口大白牙:“你看看我,我是誰?”
看到劉維誌現在的模樣張保國確實有些驚訝,眼裡有些欣慰:“看來你過得不錯,你長大了。”
劉維誌有些無語:“你這是什麼語氣?是我爸還是我媽?”他給了張保國一拳,被他輕易的接下了。
劉維誌嘿嘿笑:“我沒有來這裡就聽他們說過了,一班的班長,據說訓練的時候甩了其他人一臉啊,教官把你看成個寶是不是,這次我們要好好比比,我跟你說,我也不差。”
他握了握手掌,顯出自己的肌肉線條,進部隊以來他可一點沒偷懶。
張保國挑眉:“我們比比。”這方麵他同樣有自信,然後劉維誌就被張保國完虐了。
劉維誌頗受打擊,這沒道理啊。
“我明明比你年紀還要大。”他比他大一歲:“怎麼你的力氣這麼大?你這就是天賦異稟吧?”
張保國認真的想了一下:“有可能吧,反正我們兄弟幾個一直都比同齡人的力氣要大一些,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們一直有做訓練,也不好說是因為天賦還是因為訓練。”
他提醒了劉維誌,他們兄弟幾個小時候就一直堅持跟著退伍的老兵訓練了,這沒法比,他是到了部隊以後,才訓練的。
劉維誌歎了一口氣:“算了算了,是你贏了,不過你彆得意,人外有人知道嗎。”經過了一番較量之後,兩個人安靜的坐下來開始談話。
張保國:“你是不是這一年回家,可以過年嗎?”
劉維誌:“能回去,儘量調到過年那段時候吧,有可能可以和家裡人一起過個年。”他出來後就沒有回去過,他爸媽很想他,他同樣也很想家裡人了,通信完全不能滿足他的思念,他想要見到活生生的父母家人。
張保國點了點頭:“高考恢複了,你有想法嗎?”
劉維誌無奈:“我初中都沒畢業,進了部隊心就不在上麵了,我這麼久碰都沒有碰課本一下,高考是很好啊,應該比在部隊要舒服不少,但也要考慮一下可行性啊。”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看了一下上次高考的試卷,他十分確定,他學的那些知識都已經還給老師了。
張保國皺眉勸他:“肯定是多學點比較好,儘量不要放棄文化課這一邊,這對以後的晉升有好處,有什麼進修的課程,你可以多接觸看看。”
劉維誌也懂,他撓了撓頭:“我知道,高考我確實無能為力了,就是去送人頭的,進不去。”
“不過定期培訓的那些我會去的。”劉維誌知道他是為自己好才會說這些話。
這個話題就算略過了,張保國輕輕笑了笑:“你要是回去了,你爸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很欣慰吧,你一下子長大了不少。”
劉維誌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你夠了啊,這是第二次了,我說你這說話的語調怎麼那麼像我爸媽,你是我同齡人,你比我還小,行嗎?”
劉維誌吐槽了一下,表情有些感傷:“我爸媽應該也是會像你這樣說,他們挺不放心我的,我之前不會說話,拉仇恨,現在我都沒有以前那麼愛說話了,我們那裡有個很愛說話的人,我就一直聽著他巴拉巴拉說話去了。”
“對了,你們這裡的訓練,你跟我說說是怎麼樣的?是不是一樣的啊?”
“我跟你說我們教官特彆變態,他很少笑,一笑我們就背上發寒,肯定打壞主意了。”
……
吳楚楚要生了。
她已經足月了,不過因為怕彆人說他們搞不正當關係,對外說的是早產。
是特意送到鎮上去生的,就怕接生婆發現了什麼,傳了出去,鎮上的話,他們又不認識。
吳楚楚個人也堅持要去鎮上,她很怕請了穩婆來,接生不正當的話她怕難產死了,她還年輕,一點都不想死,去鎮上要花錢,但是鎮上也安全啊,有醫生有護士。
她說服了張錦華,張錦華把趙來娣和李滿芬說服了,這事就成了。
不過,好一番辛苦,生下來的孩子是個女孩,這讓李滿芬和趙來娣都不滿意。
一知道她生下個孫女,趙來娣的臉就拉了下來。
張錦華也有些失望,不過這終究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還是有幾分期待的。
看到那皺巴巴的小孩子,也不嫌棄,勸他媽:“媽,你彆這樣,這是第一個孩子,先開花後結果,以後還能生,遲早會生出兒子來的。”
他也想要兒子,但他們兩個都還小呢。
看到一臉蒼白躺在床上的吳楚楚,他不想自己媽再給她臉色看,他心疼。
她也不容易。
話是這樣說,但是孫女哪有孫子好啊。
因為生的是個女兒,李滿芬和趙來娣的意思都是住一晚第二天就走,免得還要再花錢。
吳楚楚忍了。
生的是個女兒,她也不高興,要是個兒子就好了,他們肯定喜歡,她現在還沒有完全被他們接納,一個女兒並不能讓她完全融入到這個家裡麵,但是生出來也不能塞回去回爐重造,再加上這孩子也是她懷了這麼久,經曆了這麼大的痛苦才生下來的,吳楚楚心裡也有幾分愛憐,這是她的女兒,她的骨血,她不會讓她過跟自己一樣的生活。
她生了孩子,張錦華給她娘家那邊傳了話,她爸和後媽連個信都沒有,更彆說帶禮物過來看看了,就她外婆拿了幾個雞蛋過來,然後就沒了。
這讓李滿芬和趙來娣都有意見。
這是什麼事啊?
娶了個城裡的媳婦,說出來是好聽,但是家裡完全沒有幫襯,就跟娶了個孤女似的,也就剩下那個戶口能用了,但要是他們孫子考上了大學,這也變成了雞肋。
吳楚楚敏銳的察覺到了她們態度的轉變,之前看在她懷著身子的份上,李滿芬和趙來娣對她不滿也不會多說什麼,免得折騰到了他們的孫子和重孫子。
現在生下來了,是個女娃娃,那就乾活吧。
家裡的活全部堆到了吳楚楚的身上,她月子做了十天,就乾活了。
話裡話外,趙來娣還讓她意足:“我當初生的時候在床上躺了三天就下地了,你這都躺了十天了,還想怎麼樣?也不讓你下地,就在家裡乾活,你還想偷懶啊?”
家裡的活全部堆在了吳楚楚的身上,她要帶著女兒,要做飯,要喂豬喂雞,洗衣服,打掃衛生……
原先這些家裡的活,都是張鳳華張喜華張小華她們幾個分攤著做的,現在她們有空,李滿芬就讓她們下地乾活,再不就讓她們去山上采草藥。
張鳳華這都念到高一了,不讓她繼續念,趙來娣也覺得有點可惜,前麵八步都走了,就剩下最後這兩步,就可以到達終點了,這時候放棄劃不來。
不過這高中學費不便宜,她去采草藥能節省一些。
她同意張鳳華參加高考,也是因為她從蘇茴他們那邊得了準信,現在的大學生是有補貼的,不用家裡出什麼錢,不然不管張鳳華怎麼說,她都是不同意的。
上大學那都是去外地,不比家裡,要是花銷都要家裡出的話,他們家可供應不起,供應兒子一個就夠吃力了。
吳楚楚生女這件事情並沒有掀起什麼浪花,因為這時候距離高考沒多久了。
家裡有考生的人精力都在考生身上,看到蘇茴,趙來娣都能克服住不想跟她打交道的**,請她教自己兒子了。
在蘇茴看來,張錦華想要考上大學,他現在的水平,懸,要是運氣好,正好出的題是他會的話,他估計能夠壓線考一個,要是運氣不好,題型變一變,對方就沒戲了。
他在學習方麵比較死板,開竅晚。
周小晴的話,她已經放下學習好幾年了,就算這段時間補,但很多也補不回來,她考上大學的機會比張錦華的還要低一點點。
周小雷比張錦華好一點,他為了這一次的高考,瘦成竹竿了,讓人看了隻能勸他注意身體。
張衛國他們是應屆生,是由老師統一負責報名,提交報名信息,然後分發準考證,拿到準考證的時候,張衛國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據林荊南那時候的經驗,把該帶的都帶上,同時在吃的這方麵,這段時間蘇茴也幫他控製了,一些味道比較刺激的,容易拉肚子的,身體不適的,通通從菜單剔除掉,其餘的變化不大,不會變得特彆豐盛,也不會變得清湯寡水。
另一邊的張保國也被自己的上司還有戰友叮囑了又叮囑。
他們都很看好他,眼看著要參加高考了,給他加餐。
不過都被他拒絕了,而且他還很淡定,一點也不見緊張,都讓他們佩服了。
換成是他們自己,他們不見得有這個心態,果然是好苗子,值得大力栽培,這是能乾大事的,心理素質沒得說。
張保國緊張是緊張的,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罷了,而且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再緊張也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計劃來。
上一次的高考是冬天,那時候外麵寒風呼嘯,現在外麵烈日高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周小晴這是第二次進考場了,她對冷熱的感覺都遲鈍了,心裡眼裡都是接下來的考試。
拿到試卷的時候,她先翻到後麵看了看大題,她深吸一口氣,這道題……
她拿著筆的手緊了緊,目光往對角線那一頭的張衛國看去,他已經在動筆了,看這樣子他先從頭做起,她抿了抿唇,也翻回到第一頁那裡開始做題。
先把會做的做了,後麵的慢慢想。
做到後麵的時候,她不會了,她發了一會兒呆,無從下手,這種題她沒有做過。
怎麼偏偏就遇上她沒有做過的題呢?
這個她之前似乎有看過類似的,但是她覺得太偏了,不可能會考,就沒有看,哪裡知道就真的出了這樣的題,她這運氣也太不好了。
她看了下周圍,一掃而過,但就這樣她也被台上監考的人給盯上了,她趕緊低頭看自己的試卷,不敢再多看,要是被認為是作弊就毀了。
不會做,可惡,剛剛一瞥看到那一頭的張保國的筆還在動個不停,他應該會吧,可惡可惡!
怎麼她的運氣這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