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弘昭從門外跑進來。
“噠噠噠噠!”
很快,弘昭的一雙小短腿從殿裡又跑了出去,他跑出去半分鐘後,他又跑了回來,跑進跑出、跑出跑進,這樣的過程弘昭在不停的重複。
康熙抽空看過來,問道:“你這跑來跑去的是在玩什麼?”
弘昭小大人似的說道:“皇瑪法,你不懂。”
康熙樂了:“朕不懂?”他看了眼弘昭在屋裡被暖暖的溫度熏得紅彤彤的臉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說道:“讓朕猜猜,你是在做什麼......朕知道了,你是怕冷,不敢出去。”
弘昭一臉驚奇:“你怎麼知道?!”猜得好準啊!弘昭就是覺得外麵冷,所以他才會跑進跑出。
弘昭想出去玩,然而他隻要一出門,他就會被呼呼刮來的冷風吹一臉給逼回來,弘昭又不甘心他被外麵的冷風壓製,他要抗爭,他不會服輸,巴圖魯是不會怕冷的!於是他就走上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道路。
康熙笑了起來:“朕怎麼不知道,隻要是朕想知道的事情,朕就能知道。”
“哇!”弘昭星星眼看他。
康熙神情得意,享受著弘昭對他的崇拜,其實彆看康熙對著弘昭把話說得那麼神秘莫測,他會點出弘昭怕冷,是他聽到了冷風吹在窗戶發出的聲音。
證據都送到手邊來了,康熙怎麼可能不會用。
康熙說:“你既然怕冷,那你就不要出去了,留下來陪朕。”
弘昭搖頭:“不行呀,我要去見十四叔,他今天就要離開了。皇瑪法你都是一個大人了,為什麼要我陪你,為什麼不是你來陪我?我還是一個小寶寶呢!你不跟著我,你不怕我被風給吹走嗎。”
康熙發現弘昭最近很喜歡問為什麼。
早上他讓弘昭起床更衣,弘昭會對著他問“為什麼我要起來?為什麼我不能多睡一會?”該描紅練字的時候,弘昭沒有動,康熙讓他去描紅,弘昭會問“為什麼我每天都要寫?為什麼今天我不能歇一歇?”更神奇的是,該他們用膳的時候,弘昭抱著一個空碗,用筷子夾空氣送到嘴裡咀嚼,康熙要是給他夾菜,弘昭還會對康熙說“為什麼你要給我夾菜,我的碗裡有飯菜呀?”
康熙聽得最多的字眼就是為什麼,他要是不回答,弘昭會圍著自己追問,但康熙要是回答了,弘昭就會對他問出更多的為什麼,康熙後來都被弘昭問的一些古靈精怪的問題給問怕了。
為了不讓弘昭用一連串的“為什麼”來折磨他,康熙禍水東引道:“你不是說要去見十四嗎,你快去見他吧,要是去晚了,說不定他人就走了。”
弘昭成功的被康熙的話轉移走注意力,他乖乖的說道:“那我出去了,皇瑪法。”
康熙:“恩,去吧。”
弘昭走了兩步,回過頭問道:“皇瑪法,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出去見十四叔,你不想跟我一起和他告彆嗎,為什麼你一點都沒有不舍?十四叔今天走了,你就再也不能在暢春園裡看到他了。”
康熙眉頭跳了跳,他怎麼還是沒有逃出弘昭的十萬個為什麼。康熙對十四還真的沒有什麼不舍,哪怕是十四來到暢春園的這段日子,康熙也沒有見過十四幾麵,所以對於十四的離開,康熙表示他很平靜。
弘昭:“為什麼皇瑪法你不說話?為什麼......”
康熙想出理由:“朕沒有時間,朕要批奏折,後麵還有朝廷大事需要朕處理,朕沒有閒功夫去見旁人。”
弘昭:“為什麼你要說十四叔是旁人,他是我的十四叔,是阿瑪的弟弟,也是皇瑪法你的兒子,他不是旁人,是內人。”
康熙:“......”
內人不是這樣用的!
“內人是漢人中的男子對他們妻子的謙稱,不能亂用。”弘昭的話要是傳出去被人知道了,這就是他的黑曆史,康熙按了按他兩眼之間的眉骨,以防弘昭再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話,康熙妥協道:“朕讓梁九功代替朕跟著你去見十四,這樣行不行?”
弘昭看了看梁九功,說道:“梁公公是梁公公,皇瑪法是皇瑪法,不同的。”
康熙盯著弘昭看,弘昭笑嘻嘻的回視,康熙偏頭對一旁的梁九功說道:“你看著辦,朕把弘昭交給你了,你帶他出去,要是他不想走,你自己想辦法。”
梁九功懵逼,啊?讓他想辦法?
康熙對弘昭都沒有辦法,隻能聽之任之,他一個奴才能夠有什麼辦法,這不是在為難他這一把老骨頭嗎,梁九功的臉上帶出愁意。
彆看康熙是把弘昭交給梁九功,他還是留了幾分心思在他們身上,他想知道梁九功要怎麼做。沒多久,康熙見到梁九功彎下腰不知道對弘昭說了什麼,弘昭小雞啄米的點點頭,讓梁九功給他戴好帽子,一臉高興的跟著梁九功走了。
走了?
弘昭就這麼輕鬆的走了?
難不成他還不如梁九功會哄人?康熙的腦海中飄過這樣的猜測,不過下一秒這個猜測被他給否決了,他對屋裡的一個宮女說道:“你跟著出去看看,要是看到他們有跟平時不一樣的舉動,你再回來。”
康熙單手拄著下顎,麵前擺放著一本翻開的奏折,康熙暫時沒有心思看。
被康熙派出去的宮女回來了,她低頭吐字清晰的說道:“皇上,奴婢見到弘昭阿哥和梁公公一出門,梁公公就蹲在了弘昭阿哥的麵前,把弘昭阿哥扶到他的脖子上騎著,還說弘昭阿哥想在他脖子上待多久就待多久,弘昭阿哥很興奮。”
康熙這下明白梁九功是怎麼把弘昭哄走的,原來是犧牲了他的脖子。
彆看弘昭隻是一個小孩子,他的身體重量可不輕,康熙要是抱弘昭抱久了,他的胳臂會泛酸,康熙不是整日都坐著,閒暇時刻他是會鍛煉的。梁九功還說讓弘昭在他的脖子上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他是不想要他的脖子了?
梁九功到底是康熙用了這麼久,用得習慣的奴才,康熙難得的擔心起梁九功的脖子,說道:“等梁九功回來了,你叫幾個大力嬤嬤給他按按脖子。”
宮女應道:“是,皇上。”
梁九功還不知道康熙在擔心他的脖子,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也很不妙,他冒了一額頭的汗水,雙腿行走得很艱難,仿佛他背的不是弘昭,而是背著一座山,背得越久他感覺身體越沉。
弘昭拿手帕給梁九功擦汗水:“梁公公,你是不是累了,你可以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
梁九功被弘昭給他擦汗水的細心舉動感動了,他搖頭回道:“不累,四阿哥你一點都不重,背著你很輕鬆。”
弘昭:“你累了就要說哦。”
梁九功笑了笑,弘昭都這麼體貼了,他累什麼累,他不累!他還能繼續!
十四爺見到弘昭的時候,發現弘昭和梁九功一個輕鬆,一個累得滿頭是汗,他一臉納悶,梁九功是做了什麼累成這樣?
要是換了彆的奴才,就算是累死了,十四爺都不會多給幾個眼神,但梁九功不同,隻要他不犯錯,不遭了康熙的厭惡,他們這些皇子阿哥見到他,都得給麵子的打招呼。
十四爺:“梁公公,你這是怎麼了?我看你的額頭到處都是汗水。”
梁九功:“走了一點路,奴才歇一歇就好,不礙事。”
十四爺更不解了:“你是走了多遠的路會累成這樣?”看這架勢,十四爺要是得不到一個滿意的回答,他就會一直追問下去。
梁九功的臉僵住,這要讓他怎麼說?難不成要讓他告訴十四爺,他會這麼累是因為他走了從清溪堂到這四所這段路?這段路把他累成這個模樣的?
真要是這麼說了,十四爺說不定還會以為他的身子骨虛,十四爺再把這話對外說了,他作為康熙身邊的大太監,麵子都掉到地底去了。
弘昭舉手回答:“梁公公是背著我才會這麼累,十四叔,我是被梁公公放在他的脖子上過來噠!”
聞言,十四爺用特彆複雜的眼神看著梁九功:“梁公公,你平時也多鍛煉一下你的身體,你終究是在皇阿瑪的身邊伺候。”背著弘昭這麼一個三頭身都能夠累成這樣,十四爺是真的覺得梁九功的身體虛。
梁九功艱難的保持微笑:“......奴才會的。”
十四爺點了點頭,他把弘昭抓起來放到他的脖子上:“來,你也來坐一坐爺的脖子,怎麼樣,在爺的脖子上比你坐在梁公公的脖子上看的東西,是不是要高得多?”
弘昭抱著十四爺的頭:“好高啊!”他屁股蹦躂了一下:“十四叔,我變高了,你看到沒有。”
十四爺停下腳步,他的手放在弘昭的兩條腿上:“不是你變高了,是我的個頭高。弘昭,你給我老實的坐著,不要亂動,小心從上麵摔下來,把我的頭抱緊點。”
“哦哦。”弘昭聽話的抱緊了。
十四爺大聲叫道:“弘昭!”
弘昭萌萌噠的問:“怎麼啦?”
十四爺:“我是讓你把我的頭抱緊,不是讓你把我的眼睛捂住,你捂住我的眼睛,我還怎麼看路?”
弘昭笑嘻嘻的把手抬高:“原來我剛剛抱到的是十四叔你的眼睛啊,怪不得觸感軟軟的,它還會動。”
十四爺:“……”眼睛會動才正常!
“我已經鬆開了,沒有再捂你的眼睛,十四叔,你可以出發了!”
十四爺沒有走,他悲痛的歎氣:“弘昭,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有你這麼一個侄兒,我這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弘昭反駁:“才不是造孽,十四叔明明就是在享福,能夠有我這麼一個可可愛愛的侄兒。”
十四爺:“免了,你給的福分,我是真的享受不起。”
他抖了抖騎在他脖子上的弘昭:“小祖宗,你倒是放鬆一點抱我,不要抱得這麼緊,我的頭皮都被你給拉直了,我感覺我的眼睛都在冒淚水。”
弘昭:“你哭了?”
“哇!十四叔,你這麼脆弱嗎?”
十四爺:“......”他腦門青筋直蹦,反手把弘昭從脖子上抓下來,牢牢的把弘昭箍住懷裡,一雙大手把弘昭給壓著,他擰笑道:“你說誰脆弱,你再說一次。”語氣危險。
弘昭:“十四叔脆弱。”
十四爺微微收緊箍住弘昭的胳臂,弘昭掙紮:“十四叔,你把我抱得好緊,你放開我,我不要被你抱,我要坐你的脖子。”
十四爺:“你想得美。”
弘昭嚎叫:“我好痛啊啊啊!”
十四爺:“你彆叫了,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我心裡有數,是你能接受的力度。”頂多是讓弘昭難受一點,隻有一點!
弘昭:“十四叔你是個大壞蛋,壞人!我不喜歡十四叔了!”
“不對,你不是我的十四叔,我的十四叔他才不會像你這麼殘忍的對我!我的十四叔他好溫柔的,你這個假扮十四叔的壞人!”
弘昭怒氣滿滿,他一邊說十四爺是彆人在假扮,一邊伸出小爪子對著周圍的人求救。
“你們快來救我,把我從這個大壞人的手裡救出去!救命啊!”
十四爺聽到弘昭說不喜歡他的時候,他還有點生氣,什麼叫不喜歡他,哼,弘昭不喜歡他,多的是人喜歡他!接著十四爺又聽到弘昭說他是假的十四爺,十四爺哭笑不得,後來又在聽到弘昭說他溫柔時,十四爺嚇得差點把弘昭從懷裡丟出去,溫柔?這個詞跟十四爺有關係嗎?他聽著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好滲人!
最後見到弘昭向彆人求救,聲音喊得是淒淒慘慘,不知道的還真的會認為弘昭是被壞人抓了他在求救。
十四爺黑著臉:“你叫啊,你使勁叫,你就算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我要把你抓出去賣了,把你賣了,你就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你阿瑪了,弘昭會變得好可憐。”
弘昭掙紮的動作停下來,十四爺以為他是被自己的話嚇到了,嘴角一揚,剛要說話,十四爺就聽到弘昭扯著嗓子喊:“破喉嚨,破喉嚨,你快來救我”。
十四爺:“......”
弘昭他到底是一個什麼品種的小孩子,他竟然以為這世上有人的名字是叫“破喉嚨”,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
十四爺帶著弘昭到淑春園見德妃,他今天都要離開暢春園回他的貝勒府了,他自然要來見見德妃。
一看到德妃,十四爺就想把弘昭搞的囧事說出來:“額娘,你不知道,弘昭他......”
弘昭把十四爺當成柱子,他手腳靈活的從十四爺的懷裡爬下來,一溜煙的跑到德妃麵前,抱著德妃的腿告狀:“瑪嬤,你不知道,十四叔他可壞了,他還想背著你把我給賣了,讓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說他是不是很壞。我想要求救,他都不準彆人來救我,還威脅我說,我要是叫出來被人發現了,他就要把我當成肥肉,一口將我給吃掉。”
十四爺瞪大眼睛。
弘昭這是在當著他的麵對德妃告黑狀嗎?
他說要賣了弘昭,隻是在跟他開玩笑啊,弘昭這麼就當真了,還有,他什麼時候威脅弘昭說要吃掉他?
十四爺:“弘昭!”
德妃溫柔的摸著弘昭的腦袋,她笑容不變的看向十四爺,上上下下的打量十四爺,輕聲說道:“十四爺真是威風了,威風到都能來威脅弘昭怎麼一個孩子。”
十四爺:“額娘,我沒有,你不要聽弘昭胡說。”
德妃:“真的是胡說嗎,你難道沒有欺負弘昭?把他欺負得對外人喊救命?你沒有對他說要把他賣了?”
十四爺被噎住,德妃說的這些,他確實是都做了,他沒有注意到德妃的話是從弘昭那添油加醋的話裡總結出來的。
德妃:“你都是多大的人了,還來欺負弘昭,說出去我都為你害臊。弘昭這麼乖,你說你是得多無情才會硬著心腸來欺負他,我看就是我平時對你太好,把你慣壞了,才會讓你變成這樣。”
“你想要賣弘昭,我還想把你給賣了,省得在我麵前來討嫌。”
十四爺的心口插了一箭。
弘昭對著十四爺吐舌頭,小表情很得意,仿佛是在說:看吧,讓你欺負我,瑪嬤會為我做主!
十四爺顫著手指著弘昭說道:“額娘,你說弘昭乖?”她到底是戴了多厚的濾鏡才會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