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嫂子給阿黃喂了飯,就在院子裡的水池搓了一條抹布,慢慢的擦謝白露的自行車。
“不用擦啦,也不臟啊。”謝白露說:“不早了,嫂子早點回家做飯嘛。”
“不著急,今天家裡吃麵條,回家煮一鍋水就行。”苗嫂子說:“哎,小謝,我看這邊還有一點兒空地,你們是打算種花嗎?”
謝白露說:“應該是要種花的吧,不過我也不太清楚,這些事情都是唐自立安排的。”
“要是暫時不種花,我能在裡頭種一點兒蔥蒜嗎?”苗嫂子說:“看著空地方怪可惜的,種一點兒蔥蒜,炒菜的時候方便。”
謝白露點點頭,“可以啊,想種就種,反正家裡也用的上。”
苗嫂子很高興,“那我明天就種上。”
苗嫂子把自行車擦了一遍,洗了手拎上自己的菜籃子回家去了。
謝白露吃了兩個韭菜盒子解了饞,就洗了手在院子裡逗阿黃,順便等唐自立回來開飯。
秦冠給阿黃買了一些玩具,謝白露拿了一個小皮球教阿黃撿球,一個扔一個撿,一人一狗正玩的開心,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謝白露趕緊走到院子門前,“誰啊?”
這一片鄰居還挺好相處的,有時候隔壁做多了吃食,也會送一盤子給他們。
特彆是菜肉包子蒸的特彆大,謝白露這樣的飯量吃兩個也就夠了。
可是這次卻有點兒古怪,外麵沒人回話,謝白露就猛地警惕起來了,阿黃也趴在門上開始汪汪叫。
“到底是誰?我知道門外有人!我家狗都聞到味道了!快點說到底是誰?不說我就打電話給派出所!”謝白露大聲喝道。
“我是來送信的。”一個很輕柔的年輕女聲在外頭響起。
“送信?送什麼信?給誰的?”謝白露的聲音凶巴巴的,她心裡其實有些沒底,所以把電擊棒拿了出來緊緊握在手心裡。
“給你的,你是叫謝白露吧?”
“給我的?”謝白露說:“給我的信為什麼沒有寄到學校去?讓你來送什麼信?”
而且,除了幾個特彆交好的同學,目前沒人知道她跟唐自立住在這裡。
他們兩個年輕人住這樣大的一個四合院還是太招搖了,所以謝白露跟唐自立都選擇了保密。
“反正是給你的,你打開門,我把信交給你,我就走了。”門外的女性說:“門外就我一個女的,你怕什麼?”
“我怕什麼要你管?你鬼鬼祟祟來我家門口敲門,問了也不做聲,還是我有問題了?”謝白露說:“你把信從門縫底下塞進來,我是不會開門的。”
“不開門我就不送信了。”
謝白露笑了,“那就算了,我也懶的收信,哪兒涼快您去哪兒待著吧。”
說完,謝白露就帶著阿黃離開了門邊,她回到客廳,一個電話打給了秦冠的手下。
“小謝怎麼啦?你可是難得打電話過來的。”那手下跟謝白露也很熟。
謝白露說:“我門外有個女人在敲門,非要我開門說給我送信,我覺得她有點兒鬼鬼祟祟的,唐自立今天要六點才回來,你們能趕緊派個人過來在我門口瞧瞧嗎?”
“你等著,我馬上就讓人過去。”那手下立刻掛了電話。
謝白露抱著阿黃坐在走廊下等著,過了大概十幾分鐘,院子門外傳來一個嚴厲的男子吼聲:“乾什麼的?鬼鬼祟祟蹲在這裡做什麼?”
謝白露心中一喜,立刻跑到院子門邊聽動靜。
隔壁也有人開了門看究竟,謝白露聽到鄰居家嬸子的說話聲音了,這才打開院子門,帶著阿黃走了出去。
外麵來的果然是這一帶的片警,他正攔著一個穿花裙子的女孩子不讓她離開。
謝白露對這個花裙子還有印象,就是剛才在學校裡差點衝到她車上去的其中一個女生。
謝白露說:“警察同誌,這個人很有問題,她應該是從學校跟蹤我跟蹤到這裡的。”
“我沒有!”花裙子慌了,趕緊狡辯。
“你在學校攔過我的車子,然後就出現在我家門前。”謝白露說:“我住在什麼地方,除了幾個關係特彆好的同學外,根本沒人知道。你要不是跟蹤我一路過來,你怎麼會知道我家住哪裡的?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跟蹤我這樣的好群眾,警察同誌,我非常害怕,請你們一定要好好查一下這個人。”
這個片警就是秦冠手下叫過來的,他說:“這話說的沒錯,我們就是接到了群眾報案,所以才會來這裡調查可疑人物的。你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蹲在這裡,一直盯著那戶人家的大門看,你想乾什麼?”
鄰居家的嬸子說:“彆是小偷吧?穿的乾乾淨淨的,沒想到居然不是個好人。”
花裙子快要哭了,“警察同誌,我不是壞人,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是清大的大學生,我有學生證,我給你看學生證!”
花裙子身上背著一個時髦的小皮包,她在皮包裡麵翻找了一下,找出一本學生證拿給片警看。
片警打開看了一下,說;“還真是清大的學生,你叫趙子靜?外語係的?”
“對。警察同誌你看,我真的不是什麼可疑人物……”
“不是可疑人物你蹲咱們這胡同做什麼啊?”鄰居嬸子說:“咱們這一片住的人我都認識,一般沒什麼陌生人會找過來的。而且你還在學校攔人家小謝的車子,之後又去敲她家的門,你自己說不可疑,誰信啊?”
片警說:“沒錯,你快點老實交代!到底蹲在這裡做什麼?你要是不說清楚,就跟我回派出所吧,到時候讓你們學校領導過來領人!”
“彆彆彆!我真的是過來送信的!我是幫同學給謝白露送一封信!”趙子靜著急了,趕緊一五一十的說道:“除了送信,我同學還讓我好好看一看謝白露家裡的樣子,回去要告訴她的。”
“信呢?我看看。”片警道。
趙子靜從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交給了片警,片警看了看,發現上下都沒寫名字,就道:“那個小謝同誌,既然是給你的信,你拿去看看?”
“好。”謝白露走過去把信拿過來,當著片警的麵拆開看了一眼,說:“是示威的,您看看。”
片警接過去看了一眼,樂了,“現在的女學生可以啊!讓人家把自己的丈夫讓出來,臉可真大啊!”
趙子靜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謝白露說:“信上沒寫落款,不過應該是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吧?我明天就去學校找領導,把這個信交上去。”
“彆!千萬彆!”趙子靜趕緊說:“能不能不要什麼事都去找領導?這種私事,咱們不能私下解決嗎?我同學也沒有惡意,她隻是飽受相思之苦……”
“要不要臉啊你們?”謝白露板著臉說:“她信上說她比我更愛唐自立,我反正一天到晚待在實驗室,不能好好照顧唐自立,所以讓我跟唐自立離婚,讓她來好好照顧唐自立,你覺得這說的是人話嗎?我們夫妻倆怎麼過日子,關彆人什麼事?怎麼著?她想橫刀奪愛,破壞彆人的婚姻,這還叫沒有惡意?那什麼才是惡意?殺人放火?”
隔壁嬸子說:“搶彆人丈夫,真是不要臉!比殺人放火還壞呢!警察同誌啊,這些個女學生,你們可一定要管一管啊!人家小唐跟小謝感情好著呢,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啊,這個寫信的女學生實在是太壞了!”
趙子靜說:“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我同學比謝白露更愛唐自立,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爭取一下?”
謝白露笑著說:“挺好的,你讓她爭取吧,反正這個信明天我就會交給你們係領導。至於你嘛,現在就跟著警察同誌去一趟派出所吧。立個案,明天我去告狀的時候也比較有理有據。”
趙子靜立刻哭了,“不!我不去派出所!我什麼都沒做!我就是幫人來送個信而已,跟我有什麼關係啊?你們要關,也去關金莉莉啊,是她讓我來的!”
片警說:“彆說了啊,跟我去派出所吧。你也長個教訓,彆回頭人家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趕緊的啊,彆哭了,老老實實跟我去派出所,一會兒讓你們老師給你領回去,以後彆再做這種事了啊。”
趙子靜哭了半天,但是最後還是跟著片警走了。
剛巧唐自立開著車回來,他把車在路邊停好,微微驚訝的問道:“怎麼了?”
謝白露把信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唐自立掃了一眼,說:“是剛剛那個哭著走過去的女生寫的?”
“不是她,她是個送信的。”謝白露大概解釋了一下,又道:“我沒想到會被人跟蹤到家門口,現在想想都覺得可怕。”
唐自立想了想,說:“回頭我讓人把大門加固一下,再加一道鎖,圍牆上加幾道鐵絲網,應該會沒事的。”
謝白露拉著他走進院子,關好院子門,插上幾道插銷,說:“你快老實跟我交代,外頭到底有多少女生在追你?”
唐自立說:“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不管是當麵送來的信還是背地裡送來的信,我一概沒看全都撕了扔掉了。我精力有限,隻你一個人就讓我操碎了心,我哪有閒工夫去看那些無聊人無聊事?”
謝白露撅起嘴巴,“我怎麼讓你操碎心了?我除了待在實驗室,就是上課跟回家了,我還不乖嗎?”
“你待在實驗室就不好好吃飯睡覺,當然不乖。”唐自立抱住謝白露親了一口,然後笑著說:“不過吃醋生氣的樣子還是比較乖的。”
謝白露一扭身鑽出他的懷抱,“誰吃醋了?我那是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好嗎?”
“彆擔心,有我在,沒人會傷害你的。”唐自立說:“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外語係。”
“這還差不多!”謝白露說:“走,我們快去吃飯,吃了飯我要換裙子。”
快到七點的時候,唐自立開著車到了學校,然後他先下了車,走到另一邊去給謝白露打開車門,小心的把人扶了下來。
謝白露的裙子是標準的公主裙,白色跟淺粉色相間,一字領,露出漂亮精致的鎖骨,腰身收的非常細,層層疊疊紗製的蓬蓬裙一直到膝蓋下麵,背後一根粉色綢帶係成一個很大的蝴蝶結,剩下的綢帶隨著每一個動作都會輕輕飄動,非常柔美。
這種裙子其實很挑人,好在謝白露皮膚特彆白,腰又特彆細,加上漂亮的小臉蛋,穿著還挺像童話裡的公主的。
唐自立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謝白露腳下的白色高跟鞋,說:“你要小心一點走路,鞋跟這麼細,很容易摔跤的。”
“才不會呢,我有練過的!”謝白露踩著五厘米的高跟鞋,走的非常輕盈嬌俏。
劉韻在食堂門口衝他們揮揮手,然後她看著謝白露的裙子瞪大了眼睛,“天啊,謝白露,你穿這麼好看的裙子是打算登台唱戲嗎?”
謝白露笑著拎起裙擺,衝她做了一個歐式屈膝禮,然後道:“我天天待在實驗室,我的寶貝裙子都在落灰,趁今天可不得把它們放出來透透氣嗎?”
“你這說的跟遛狗似的。”劉韻笑著說:“你今天真的太美了,這走近了瞅瞅,你是不是還化妝了?”
“對啊。”謝白露說:“隻用了一點粉底,加重了一下眉毛,另外就是口紅了。對了,我帶了口紅,你要不要也塗一點兒?”
劉韻說:“我不塗,秦冠送了我兩支,我連蓋子都沒打開過,這些東西不適合我。不過,你化出來倒是挺好看的。”
“你這是沒用習慣,要是習慣了就會每天塗了。”謝白露說:“我聽見音樂震天響了,走走走,咱們快進去。”
她也是年輕人,除了忙事業,她也喜歡這些熱鬨的娛樂活動的。
每周五、周六的晚上都有舞會,除了本校的學生外,外麵的人也會跑進來一起玩。
頂棚上裝了一個炫光燈球,配著快節奏的舞曲,還挺有氣氛的。
劉韻跟謝白露都是第一次進來,就都站在旁邊看彆人是怎麼玩的。
隻見大膽的男同學會走到女同學的旁邊做一個邀請的動作,如果女同學答應了,兩個人就手拉手走到中間開始跳舞。
這會兒也沒有什麼蹦迪之類的,跳的都是那種類似交誼舞的雙人舞。
有的人比較熟練,跳起來就比較好看,而且還能學著國外電影上的動作做一些花樣,比如旋轉、托舉之類的。
有些人比較笨拙,但也不會覺得丟人,都在靠邊的地方認認真真的練習,力求也可以跳到中間去。
謝白露的裙子確實很打眼,沒一會兒功夫就已經來了五六個大膽的男同學想要邀請她了。
誰知道走到近前才發現這位是學校知名的已婚人士謝白露,這些男同學就衝著唐自立笑了笑,然後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一個舉著照相機的男同學,他一臉期待的說道:“謝同學你好,我是校報的記者,可以給你拍一張照片,登在我們下一期的校報上嗎?”
謝白露點點頭,落落大方的站在一邊,讓男同學打開閃光燈給她拍了兩張全身像。
唐自立說:“這位同學,照片洗出來之後請給我幾張,我會付錢的。”
“好的,你是建築係的唐同學吧?照片出來了我給你送過去。”那校報記者笑了笑,就走開了。
劉韻說:“你這裙子是從哪裡買的?也太好看了吧?回頭我讓秦冠也給我買一條。”
謝白露說:“唐自立的堂叔去M國出差,從那邊帶回來的。平時穿就有些誇張了,今天這個場合正合適。好了,我也看了半天了,我打算去舞池裡麵晃兩圈,展示一下我的寶貝裙子。”
劉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最好今天晚上穿著它睡覺。”
“那不行,會把裙子睡皺的。”謝白露煞有介事的說道:“你一個人在這裡站著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你們快去跳舞吧,不用管我。”劉韻笑眯眯的說道。
謝白露就挽著唐自立的胳膊走到了舞池的邊上,兩個人慢慢的隨著音樂跳了起來。
劉韻含笑站在那裡觀察他們,發現唐自立的舞姿非常瀟灑自如,但謝白露的動作就差點意思,好在她身材纖細,人又漂亮,加上飄動的美麗裙子,那點兒笨拙倒是被遮掩過去了。
唐自立摟著謝白露纖細的腰肢,忍不住低聲說:“瘦成這樣,我都怕一用力把你的腰給折斷了。”
謝白露笑著說:“你彆再批判我啦,我已經很努力在吃胖了。”
謝白露從一開始就知道唐自立不喜歡那種皮包骨頭的人,當初她的小臉肉呼呼的,唐自立是最喜歡捏的。
唐自立說:“我不是嫌棄你的胖瘦,我是擔心你的健康。你怎麼樣都是最美的,沒人比得過你。”
謝白露被哄得眉開眼笑,趁周圍人不注意,輕輕一口親在唐自立的下巴上。
兩個人相視一笑,好像整個舞池的其他人都消失了,全世界隻剩下了兩個人一般。
劉韻在旁邊看的微微有些驚歎,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之前秦冠跟她說的話,“如果換做是從前,我也可以隨隨便便跟董曉月結婚,我以前覺得跟誰都是過一輩子,孩子一生,該分房間就分房間。可是認識小唐跟白露後,我才發現有些愛情是非常讓人羨慕的。他們倆的愛情是堅定、溫暖又甜蜜的,我也想試一試,找一個那樣的人跟我共度此生。”
劉韻看著那兩個相擁起舞的人,忽然有些想念秦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