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傭兵們見團長似乎找鸚鵡有什麼重要事情, 連臉色都變了,不禁紛紛坐得遠了點,騰出了一片清淨的空間。
趙青拉開椅子在蘇越的對麵坐下, 將發絲隨意繞成一團, 問道:“這是任務目標留下的?”
蘇越在心裡把愛掉頭發的何言唾棄了一頓,麵上神色沒有半分變化。這次任務內容是追捕一群越獄的死刑犯,公開的通緝照片上顯示他們之中沒有留長發的。
蘇越咽下口中的東西, 莫名有些食不知味, 團長這是給他挖了個坑?
一次?兩次?還是三次了?
蘇越記不清了,趙青就像是一個致命的深海漩渦,在他執掌暗鴉的生涯裡,揭穿了無數次潛伏的陰謀,埋葬了無數個臥底的生命,他未必是能逃脫得掉的幸運兒。
春天已經到來,溫暖的氣息籠罩大地, 但是有的人卻還停留在去年的寒冬風雪之中,被凍得四肢僵硬,渾身發冷。
蘇越微微頷首,道:“大概是吧, 我沒注意,抓到人拿去上交,確認賞金打到對公賬戶上,就直接離開了。”
趙青似笑非笑地道:“是嗎, 那你們戰鬥得挺激烈, 沒想到那一群死刑犯竟還能有和你抗衡的力量。”
蘇越拿起一旁的餐巾紙,輕輕擦拭了一下唇角,道:“也許是知道被抓後不會有好下場, 加上我逼得又緊,所以才會全力以赴和我殊死一搏。”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笑了一下,道:“裡麵還有個喜歡扮女裝的,一頭紅色的長發像是武器一樣可以纏繞住獵物,被我一把火給燒了,沒想到在領口還留下了一根。”
“有一名犯人喜好女裝?”趙青半信半疑,他不動聲色地問道,“任務執行影像有留下嗎?我稍微有些好奇。”
蘇越略微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低頭打開通訊器,道:“錄像沒有,但是我拍了點照片作為資料記錄。”
他從與何言等人打鬥時候拍下的幾張照片裡迅速抽出一張發給了趙青,好在當時為了應付蕭遠特意做了一場戲。
蘇越鎮定自若地模仿著傭兵們的口吻,儘量避免萬一撞見了何言本人,趙青會聯想到照片從而起了疑心,他故意打趣道:“從背後看裝扮還不錯,臉就長得很磕磣了。”
趙青收到照片,點開查看,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背影,長長的紅發披在身後,反倒看不清身上穿著的是什麼,隻能從骨形上推斷應該是個男性。
顯然,鸚鵡沒有撒謊。
趙青不免有些訕訕,這是第幾次了,他就和昏了頭似的,一遇到和鸚鵡有關的事情就越來越容易心生不悅,這樣的情緒很危險,尤其是對於一名兵團長而言。
趙青不由得想到了趙亭淵的話,趙叔提議讓他殺了蘇越,是不是也看出了這一點?
他竟是為了一名可能視暗鴉為生死仇敵的下屬,去費儘心思地調查南星任務的真相,這若是放在三年前,敢在趙青麵前說這話的人早已被揚了骨灰。
他將那團紅色發絲扔進了路過的智能清潔桶裡,隨性靠在餐椅上,道:“這趟任務的執行時間本是一周,突然就催著你加快速度,動手的時候激烈些也正常,”
蘇越笑了笑,聲音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他道:“團長,你又在懷疑我了嗎?”
這個“又”字,聽得趙青有些心肝疼。
他不自然地換了個姿勢,道:“我以為你遇見什麼危險了,會讓發絲卡在這樣貼身的地方。”
“是嗎?”蘇越語氣平靜地說道,“還以為團長又懷疑我勾結外敵,圖謀不軌了。”
趙青當即否認:“沒這回事,你彆多想。”
蘇越沒接話,隻是端起手邊的甘青冰飲慢慢喝著,清爽酸甜的味道充盈著整個口腔,緩解了這頓吃得沒滋沒味的飯。
趙青按耐住心中的些許煩悶,繼續把話說下去,他道:“我和前任團長打過招呼了,他的本名是趙亭淵,明天見麵時你叫他趙叔吧,多注意一下對長輩應有的禮節,少說多聽就行。”
蘇越心裡嗤笑一聲,抬眼低聲問道:“我平時是有多不講禮貌?還需要團長專門過來提點。”
趙青不好把趙亭淵對鸚鵡的態度明說出來,隻得道:“趙叔是多年的老傭兵,退團後也積威甚重,他那的規矩比較多,也討厭不守規矩的人,更不喜歡被人打攪,我也隻有每年春節的時候才會上門一次,這次突然拜訪已經是很冒昧了。”
他提點道:“多小心不會錯,和南星任務有關的問題都由我來開口,你把想到的問題先和我講講,如果到時候臨時想發問,你在開口前必須先給我一個暗示,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