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次,他真不保證明天趙青可以下床。
說錯話的趙青不好意思再提要求,隻好偃旗息鼓,靠著鸚鵡安然入夢。
身旁人的呼吸聲變得悠長而平穩,蘇越反倒沒有了睡意,他看著窗台上被柵格劃分出紋路的月光,像是不同的迷宮岔道,該從哪裡開始,該從哪裡結束,都無從而知。
月色漸消,黎明破曉,蘇越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才稍稍眯了一會,等到點就起身準備出發。
兩人乘坐飛艇,預定了一個舒適的套件,等抵達趙亭淵所在的地星時已是傍晚,他們趕著路程,終於在太陽下山後不久來到了前任團長所定居的山中彆墅。
這不是蘇越第一次來地星,這裡的自由聯邦和天星那邊的帝國是兩種不同的政治體係,加上東南西北四星自治以及一些邊緣星球,一同組成了當今的星盟。
做任務的時候滿星球亂飛,被追殺的時候滿星球瞎跑,蘇越自認對這些山旮旯的地段了若指掌,但的確是沒留意過在這綿延千裡的群山之中,還隱藏著一個外觀看起來十分低調精巧,內裡卻安全得和個小型堡壘似的的彆墅。
伺候的仆人有很多,看得出是經過專業培訓的,不是那種普通求職的市民,周圍還種植了大片的農田和菜地,實現了自給自足的健康綠色供應。
可以看出住在這的人不差錢,很惜命,仇人多。
趙青領著他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彆墅的院子裡,安全係統識彆到了趙青的身份,一路暢通無阻。在彆墅的後院池塘邊上,蘇越見到了暗鴉傳聞中的前任團長,一名光榮退休,安享晚年的中老年人。
趙亭淵的歲數其實不算很老,隻是做傭兵這一行雖然來錢很快,身體也損傷得很快,如果一直乾到法定退休年齡再下崗,那著實是沒有必要。
蘇越跟著趙青過去打招呼,趙亭淵把魚竿放在一旁,轉過身來淡淡地看向兩名來客,他的身材和皮膚都保養得很好,隻是那一雙深沉的眼裡布滿了滄桑。
趙亭淵指了指旁邊的一把竹椅,道:“坐下說吧,想問什麼,在晚飯開始前問完。”
他甚至都沒有開口詢問蘇越的名字,也沒有給過一個眼神。
椅子隻有一把,站著的人有兩個。
趙青將椅子拉開,站到了趙亭淵的麵前,笑道:“趙叔,我就不坐了,站著方便幫您看看有沒有不長眼的魚兒過來咬鉤。”
趙亭淵看了他一眼,道:“我這老釣手還用得著你幫看?有什麼問題就快說吧,彆讓廚師準備好的晚餐放涼了。”
趙青連忙抓緊時間門,言簡意賅地說道:“他是鸚鵡,名蘇越,雖然加入暗鴉僅三年,但立功無數,已經算是骨乾精英了,他的父母當年死在了南星的種植園內,至今凶手不明。”
“我查過記錄,他的父母都是種植園的員工,並且恰好在暗鴉的一次行動的清除名單上。趙叔您是知道的,暗鴉從不接那些喪儘天良的任務,所以我想詢問一下那次任務的目的是什麼,會不會另有隱情?”
趙亭淵盯著平靜的水麵,懶洋洋地說道:“沒有什麼隱情,如果你查到那次任務的清除名單,又確認身份無誤,那人的確是我們殺的,殺得乾脆利落,沒有拖泥帶水。”
說完後,趙亭淵突然抬眼看向了一旁的蘇越,他原以為那名新傭兵會大驚失色,麵露惶恐,或者是瞳孔驟縮,急速暴怒,可意外的是,蘇越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他站在一旁,就好像在聽彆人的故事。
這就有點意思了,趙亭淵故意道:“如果你們給我指出是哪兩個人,看著照片興許我還能回憶起來當時是怎麼殺的,用了什麼武器,耗費了多少時間門。”
趙青愣了愣,下意識地用眼角的餘光掃向鸚鵡,生怕鸚鵡忍不住一個激動,那他想要護著人,就要和前任團長過兩招了。
蘇越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一個最終的答案。
趙青想了想,開口道:“這就沒必要了,趙叔能否告訴我們,當年為什麼要清除掉那一批人?資料裡麵都沒有過多的記載,隻有人員名單和清除的指令。”
趙亭淵沉默了好一會,才歎了口氣,道:“因為他們已經被感染了,身上長滿了某種未知的病菌,整個人會陷入瘋狂,並且有強烈攻擊活物的欲望,如果不及時清除,可能會造成大規模的傳染和傷亡。”
“你們也許無法想象,有一個淪陷的小區裡簡直是人間門地獄,那些感染者已經不是人了,他們嚴重危害到周圍人們的安全,是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去儘快處理掉的東西。”
蘇越沒想到等到的是這樣的答案,病菌感染,不得不殺?他的父母不是意外慘死,而是死有餘辜?
這樣的真相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他不願意相信,但不得不信,事實就是事實,再多的謊言也無從改變。這些隻要儘力去查,總有一天能查到端倪的事情,趙亭淵也沒有必要費事蒙騙他。
趙亭淵道:“那個地方時不時就會出現這種病例,所以我們隔一段時間門就會接到這類的任務,為了保護其他健康平民的安全才不得不過去清除,這雖然聽起來很殘忍,可那些人無可救藥,留著都是禍害。”
他甩著魚竿道:“無論如何,做這樣的任務,我們問心無愧。”
趙青見鸚鵡的神態不對,他正想說些什麼,不料鸚鵡竟是沒有理會他之前的叮囑,直接開口道:“那病因呢?”
趙亭淵銳利的眼神掃視過來,周圍的氣壓在一瞬間門降低了許多。
蘇越一字一句地問道:“既然時不時就會出現感染人群,並且很多都是種植園裡的員工,那麼他們身上的病菌是怎麼來的?”
“暗鴉做過這麼多次任務,應該已經追溯源頭仔細調查過了,是一直沒查到原因嗎?”
還是選擇放任不管,甘願當一把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