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靠在一旁的牆上,隨口說道:“救死扶傷是戰醫的本分,這樣的處理沒有問題,符合流程。當初連周副部長那樣的傷勢都能活下來,這名幸存者想要痊愈雖然不容易,但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和金錢,總能恢複正常生活。”
他補充了一句:“錢可以從白鴿卡裡扣。”
肖覃訝異地看向了鸚鵡,滿意地說道:“原來在你心裡,我是這樣的敬業和優秀。”
蘇越神色不變地回道:“不過僅僅是死不了,傷不殘,至於過程會不會痛苦連天,慘叫不絕就說不準了。”
得罪誰都不要輕易得罪兵團裡的戰醫,這是傭兵們公認的辦事準則之一。
肖覃深深懷疑鸚鵡是在故意陰陽,但他沒有證據,他皺著眉道:“我給他打了止疼藥,但可能是之前他已經被多次注射-過了,藥物沒有起到多少作用,就和當時的你一樣,鸚鵡,難道你也想就這樣放棄生命嗎?”
蘇越剛準備給一個肯定的回答,但眼角的餘光掃見了團長邁步進入會議室的身影,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地拐了個彎,他沉穩鎮定地說道:“不,我認為雖然活著很艱難,但隻有這樣才不會讓惡人舒心,也不會讓親人痛苦,死亡有時是一種解脫,而生存卻是一種挑戰。”
他聲音平靜地說道:“為了重要的人和事,我願意接受任何挑戰。”
趙青把鸚鵡說的話過耳篩選一遍,回味了一下“重要的人”這四個字,朝傭兵們開口道:“我們此行負責幫忙埋葬死者,救助生者,無論想死想活的都先按個手印簽個名,最好能等見家人一麵,留幾句話再說,免得兵團背上草菅人命的黑鍋。”
肖覃得了命令,更加積極地去幫忙救治那名傷員了,星際聯盟不知和地星聯邦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獲得了這片區域的臨時掌控權,導致莊園裡的一些重傷患者沒能及時送到醫院治療。
張浩白等人總是以各種借口拖延,寧願將那些知名醫生蒙著眼睛帶過來搶救傷員,也不願意讓莊園的事情馬上大白於天下。
蘇越見狀正打算過去幫忙,但老鷹好心地勸說道:“鸚鵡,你還是彆去了,我們那人手足夠。”
他不想讓鸚鵡再看見那種血腥殘忍的場麵,萬一勾起了不堪的記憶就太痛苦了,老鷹也是看過鸚鵡訓練錄像的人,他不敢想象當時尚且年幼稚嫩的鸚鵡是怎麼走過地獄,含血熬過來的。
蘇越卻是搖了搖頭,和老鷹道:“我想去看看情況,說不定能開導一下那人。”
孔雀在一旁疑惑道:“你想怎麼開導?說服他珍稀可貴的生命,看看美好的世間嗎?我都試過了,沒有什麼用處。”
蘇越拍了拍孔雀的肩膀,道:“不是,我去問下他有沒有想要殺的人,要請當今星際排名第一的殺手嗎?我可以給他打一個粉身碎骨價。”
孔雀目瞪口呆,在他跟著鸚鵡見到了那名血肉模糊的人,又在那人顫顫巍巍舉起唯一沒被斬斷的右手尾指,在鸚鵡的掌心中認真寫下了幾個名字後,他更加地感到不可思議。
萬花筒的名號代表著絕對強悍的實力,也代表著一線讓人垂涎的希望,顯然這名可憐人的仇敵不僅僅是已經伏法的於沉海和張部長,也不僅僅是參與了莊園宴席的那些垃圾。
在這些人的身後還有龐大的天星帝國上層階級,還有高高在上的統治皇族,這也是星際聯盟想要借助莊園一事去談判的主要原因之一。
孔雀忘記了有些人心如死灰,不一定是真的無欲無求,很有可能隻是因為報仇無望,不願意拖累家人而已。
蘇越在發現幾個人名都很熟悉後,眼神稍稍停頓了一瞬,他思索片刻,用溫柔的力度在這人唯一保持完好的臉頰上寫下了新的問題,他在問:“你的名字?”
那名骨齡看起來並不大的青年動了動唇,似乎不是很想說,他已經旁敲側擊地得知星際聯盟正在努力掩蓋這件醜聞的事情,甚至可能都不會讓他被家屬接走。
但那樣也好,畢竟涉及天星帝國的最高階層,在天星帝國徹底垮台之前,現在不管誰對上了,都會被那群瀕臨亡國的瘋子狠狠地撕咬殘殺,他不想拖累到家裡,寧願就這樣死去。
可眼前的這名男人是傳聞中的萬花筒,從未失手的星際殺手之王,仿佛溺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青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蘇越的手心裡寫下了回答:“林墨。”
他叫林墨,一個曾經天之驕子,一個現在的殘疾人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