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糟了!

和許明成的表情複雜不同,許淙在心裡暗暗叫苦。

這一句‘壞爹’,怕是要壞事啊!

金氏雖然疼愛自己,但她同時也是一個非常注重規矩的人,尤其注重孝道。她不但自己重視,每天都要去給婆婆請安,同時也是這麼要求許淙的。

當然,因為許淙年紀小,所以天氣不好的時候不會讓他去。

以前他們還在廬州的時候,他如果很明顯地表現出自己對渣爹的抗拒,她就會耐心、不厭其煩地跟他解釋、勸說、安撫,總之中心思想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這個做兒子的,不能不喜歡‘爹’,更不能表現出來。

不然就是‘不孝’。

所以在發現自己剛才不小心把‘壞爹’這個詞喊出口後,許淙的心裡就有些不安,他悄悄地抬頭看了金氏一眼,果然發現她有些嚴肅地看著自己。

“淙哥兒,你……”

許淙:危!

他娘肯定要讓他給渣爹道歉的。

但許小淙不願意!

許淙轉頭看向正朝他們走來的許明成,又看了看後麵正被丫鬟們扶著下車的王氏,沒等金氏說完就突然腳底抹油噠噠噠跑到王氏身後。

“奶,爹凶,臉黑黑!”

“淙哥兒害怕!”

金氏瞪了快步跑走的小滑頭一眼,柔聲對許明成道,“老爺,你彆怪罪淙哥兒,他這是突然看到你,嚇了一跳。”

“在家中的時候,他時常念叨著你呢。”

“怪什麼呢。”

王老夫人一手牽著低著頭,乖乖巧巧的許淙,一手錘著酸疼的背走了過來,“淙哥兒他爹在外這麼多年,就沒回去過,孩子心裡有氣,那不是正常的事嘛。彆說是孩子了,我也一肚子的氣呢。”

“他還敢怪我乖孫?”

許明成一句話沒說,就被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他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走上前去扶住王氏的胳膊道:“娘,兒子沒那個意思,淙哥兒年紀小,他的氣話兒子又怎麼會當真呢。”

過關了?

許淙悄悄探頭。

見不管是渣爹還是金氏,都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金氏見渣爹不在意也不說他了,還笑著朝他伸出手。

顯然剛剛她就是做做樣子安慰渣爹,和自己才是一國的。

於是許淙翹起嘴角,放心地離開王氏的身邊,和金氏走一塊。

“娘,我們住哪裡?”

這個勉縣雖然樹上的葉子掉光了,屋頂和馬路也鋪滿了黃泥,行人還又瘦又沒精神,但也是他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啊。

他許小淙已經迫不及待要放下行李,然後帶著青木到處走一走,逛一逛了。

也不知道渣爹在這裡的幾年,有沒有做出什麼值得人記住的成就,如果沒有那他就要記下來,留著以後拿出來嘲笑他。

因為等他做了官,肯定比渣爹好!

久彆重逢的一家人,見麵之後在許淙不小心犯下的烏龍打擾下,沒有出現比如他奶哭暈過去這種太過激烈的情緒波動。

不過王氏見到兒子,還是很高興的。

證據就是他們一邊走,王氏一邊拉著許明成嘮叨,從這一路上的困難,說到臨行前親戚們都說了什麼話。中間還穿插著感歎今年自己不在家,不知道村裡人有沒有好好地種家裡的地,家裡的地侍弄了好多年,肥得很雲雲。

這些話說得散亂而無邏輯,尤其是村裡的事情,東一句西一句的,足以證明她老人家見到兒子的激動之情了。

不過奇怪的是,渣爹聽得很耐心,說起村裡的人和事的時候,他和王氏一問一答,居然沒有一點不耐煩,偶爾還會笑出聲。

許淙悄悄地,又回頭看了渣爹一眼。

唔,有點奇怪。

這跟他奶討論種菜的樣子,不符合他之前推測的渣爹形象啊。

他不應該是那種一心撲在仕途上,對家人漠不關心的嗎?

奇怪。

再看一眼。

許明成早在許淙第一次偷偷觀察他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不過那時許淙剛剛因為失言而躲在王氏的身後,顯得有些害羞,所以許明成便裝作沒有注意到。現在見兒子雖然被他娘牽著走在前麵,但時不時地轉頭看向自己,他頓覺眼中酸澀。

“淙哥兒,到爹這兒來。”

許淙:!???

許淙扭頭,裝沒聽見!

剛剛害我差點被娘罵,才不理你呢!

“娘,我們快走,快走!”

許明成看著兒子拉著金氏往前走的樣子,頓時啞然。

王氏看他的表情有些失望,於是小聲提醒,“過兩天就好了,淙哥兒心軟著呢,他這就是麵子上抹不開,你多跟他說說話,等過兩天就跟你親近了。”

許明成收斂住臉上的表情,“娘說得是。”

他本來也沒想過一見麵便能和淙哥兒親近起來,所以現在也沒有多少失落。見前麵的母子倆走得穩當,淙哥兒還左看右看一蹦一跳,一副很高興的樣子,他便也放心下來,轉而問起了王氏彆的話題。

“娘,慧娘之前來信說雲兄招待了你們在江陵府住了一個多月,他百忙之中還抽空給淙哥兒上了課,那你們在雲府……”

許明成跟雲知府是有聯係的。

他不但和雲知府有聯係,在許淙等人一路西行的過程中,黃管家和金氏每隔一段時間也會送一封信到勉縣。

所以許明成對他們的行程很了解。

閒著無事的時候,他便會拿出自己畫的簡陋地圖,推測他們現在到了什麼地方,會不會遇到什麼難事等等。

但沒想到,原本八月初能到的一行人,居然九月下旬才到。若不是中途收到了金氏的來信,說他們在江陵府耽擱了,心急如焚的許明成就要派人去找了。

但金氏的信裡,隻提到了雲知府要教淙哥兒《論語》,她和王氏都覺得機會難得,於是決定推遲行程。但許明成最想知道的信息比如雲兄為什麼要教,而且還是這麼長的時間,在信裡麵卻沒有提及分毫。

這讓向來喜歡掌控全局的他一度有些不放心。

這會兒見麵,便問了起來。

但王氏也不知道。

“這事啊,你得去問你媳婦。”

王老夫人道:“那雲夫人說話,老是喜歡說一半藏一半,我都聽不明白的。也就你媳婦聽明白了,還能跟她說到一塊兒去。我聽著她們文縐縐地說話啊,都要打瞌睡,要不是為了淙哥兒,我早就走咯。”

王老夫人還真的覺得在雲家住的那一個多月很難熬,吃喝方麵雖然不愁,但彆的地方實在是讓自在慣了的她很不適應。

這會兒她見前麵的金氏被淙哥兒拉著去看光禿禿的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於是小聲地跟兒子說。

“大林啊,你娶慧娘真是娶對了!”

許明成挑眉,“娘為什麼這麼說?”

王老夫人翻了個白眼,“要是你不娶慧娘,娶了一個像雲夫人那樣的媳婦回來,說話做事就跟一把尺子度出來似的。”

“哎呦,我恐怕得天天和她吵。”

“就是不吵啊,也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許明成失笑。

母子兩個再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聽到淙哥兒在前麵扯著嗓子大喊,“奶,奶你快來看,這棵樹上,有鳥窩!”

“小鳥在叫,嘰嘰,嘰嘰!”

雖然鳥窩她見得多了,但王老夫人聽到乖孫的話,還是馬上拋下了兒子,“好好,奶就來,乖孫你可不要爬樹啊,摔下來可不是好玩的。”

“不爬,不爬。”

“奶你快過來看!”

許淙的小胖手拍了拍旁邊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樹,高興地看著他奶拋下渣爹,朝著自己的方向趕過來。

然後他給了望過來的渣爹一個得意的眼神。

知道怕了吧,他們三才是一國的!

許明成也不知看懂沒有,不過他很快也跟了過來,跟他們三個講解這是一顆什麼樹,樹上的又是什麼品種的鳥,講得生動有趣,非常細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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