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禮亦是如此,他仔細打量著十幾年不見的女婿,見他如今文質彬彬,充滿了文人的氣息,而且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
年歲見長,但麵容卻沒有太過蒼老。
反觀自己的女兒……
他看向旁邊默不作聲,怔怔地望著趙承業的女兒,發現她不但人很瘦削,而且近年來又是生病又是受到巨大的打擊,連白發都有了。
一眼望去,比趙承業這個小人還要老上十歲!
周正禮心下大痛,不過因為最近兩年經曆了太多的事,讓他也變得更能忍了。所以他想看看人還能無恥到何種地步,於是反問。
“你想要如何?”
趙承業以為自己剛剛的解釋和威脅奏效了,於是便道:“嶽父大人,李氏的事的確是我不對,不過此事也並非不能解。”
“你可知我兒趙勝,是今年會試第二?”
他微抬下巴,有幾分得意地說道:“再過半月便是殿試的日子,以勝兒的才學,必定名列一甲,甚至考取狀元名揚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隻要嶽父大人你同意既往不咎,我回去就將趙勝記入令媛名下,從此趙勝便是周家的外孫。”說完這話,他又看向了其他的周家人,蠱惑道:“甚至我還可讓勝兒他們兄弟幾個都迎娶周家的女兒為正妻,此生不納二色。”
“如此一來,我們兩家便親如一家。”
“嶽父大人意下如何?”
這話一出,周正禮頓時愣住了。
他呆住了的原因當然並不是因為正在考慮趙承業的條件,而是他的這番話自己其實在很久之前就聽那位許大人說過了的,可謂是絲毫不差。
這讓他看向趙承業的目光,就變得怪異了起來。
“……你此話當真?”
趙承業可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早在一年多前就有人跟周家人分析過了,還以為如此優渥的條件真的打動了對方,於是心中一喜。
他忙道:“當真不假!”
“勝兒如今就在京城,隻要嶽父大人你同意,那麼我們馬上就可以定下親事,等他考完殿試就回鄉成親,絕無虛言!”
說完這番話後,他見周正禮表情怪異,又補充道:“嶽父大人請放心,勝兒這孩子從小就孝順,他定會孝順令媛的。”
周正禮:“……”
周氏:“……”
周家其他人:“……”
真是太無恥了!
不但周家人覺得趙承業這人無恥,就是旁邊的許淙聽得他的這番話,也覺得這人實在是太無恥,太不要臉了!
他沒忍住大聲喊道:“趙大人,你做下了這等惡事,趙勝還能不能繼續參加科舉都還不知道呢。說他能考中狀元,是不是太早了些?”
許淙的話一說完,趙承業頓時就望了過來。
他看到許明成之後明顯地愣了一下,覺得這人好像在哪裡見過,然後目光一移,仔細地打量了許淙幾眼,漸漸恍然。
隨即他的表情便變得凶狠起來。
“你,你是許淙!”
“好你個奸猾小兒,竟壞我大事,若不是你從中作梗,勝兒此次必定能夠‘連中六元’,青史留名不在話下!”
“你這個小畜生,早知今日我就應該先解決了你……”
許淙一愣,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罵過,而且趙承業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早知今日我就應該先解決了你’?
難道除了鄉試之外,他還想對付自己?
許明成亦是眼神一厲,忽地開口打斷了趙承業的話:“趙大人,彆來無恙啊。”
“若是本官沒有記錯的話,趙大人如今可是外官,為何突然到京城來呢?要知道外官可是無詔進京的。”
“而你不但出現在京城,還帶了這麼多的人手,並且當街阻攔想要敲響登聞鼓鳴冤的百姓,如此種種,莫非趙大人想要謀反?”
‘謀反’兩個字一出,頓時人群就沸騰了。
“謀反,誰要謀反?”
“有人要謀反!”
來得遲沒有聽到趙承業前麵跟周家人對話的某些百姓做恍然大悟狀,“哦,這人原來是想要謀反,怪不得他不讓人去敲登聞鼓。”
不過他這話一說完,就有先來的人跟他補充解釋,說這人還寵妾滅妻,想要殺掉嶽父一家,然後讓愛妾冒名頂替正妻。被發現之後就無恥地說要把庶子記在正妻名下,還要娶嶽家的女兒賠罪,並且他的這個庶子還是今年會試的第二名。
這些話一傳十,十傳百,沒等趙承業反應過來,那些從登聞樓裡跑出來,以及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看熱鬨的人就把故事補充完整,然後議論紛紛。
隨即群情激昂!
因為大家都覺得,趙承業實在是太太太無恥了!
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有一個買完菜回來的大嬸聽完了他的所作所為之後,實在是氣不過,隨手就從手裡的竹籃裡拿起一顆菜扔了過去。
“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
“對,打死他!”
“打他!”
不等趙承業反應過來,憤怒的人群就朝他以及簇擁著他的護衛們扔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什麼菜葉、鞋子、石頭等等,甚至還有從登聞樓裡順出來的茶杯。砸過去的陶瓷茶杯不但將他的衣服淋濕了,還將他的頭都砸出了血痕。
堂堂一個四品大官,頓時狼狽不堪。
而在這混亂之中,周家人在許明成及許淙的幫助下,成功脫離了趙承業的阻攔,來到了有兩個侍衛看守的登聞鼓前。
隨即周正禮深吸一口氣,拿起了鼓槌。
“咚——”
“咚咚——”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