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零馬上捧起小青蛇。
它軟成一條繩子般, 耷拉在他的掌心。
他們匆匆回一樓的大廳找醫藥箱。
半睜眼的小青蛇平放在茶幾,可見血紅的傷口來自背部,流出的血沾上茶幾。
臉盆也放在茶幾上,小黑貓伏在臉盆旁邊, 守著銀魚, 看著小青蛇。
屋裡沒有通電,南梔在旁打電筒, 照亮它慘不忍睹的傷口。
梁叔小心翼翼地使用醫用鑷子檢查傷口。“似乎不算深。”
“人類的藥膏不適合它塗吧?”南梔拍額頭輕呼:“哎呀!我這記性!之前小園從寵物醫院回家, 瞿醫生給了我一支藥膏帶回來, 給小園塗抹傷口, 我上樓拿。”
“我和你一起去。”張零馬上站起來。
梁叔:“我留在這裡看著他們三個。”
言畢, 梁叔放下鑷子,碰到手邊的紙巾盒。
他一愣。
紙巾盒之前放在這裡嗎?
小黑貓耷拉耳朵,憂心忡忡地注視難受的小青蛇。
臉盆裡的銀魚隻能浮出腦袋望天花板, 恨臉盆不是透明的, 嚴重阻礙它的視線。
南梔和張零回到二樓。
蒼白的電筒光掃過漆黑的走廊, 煞白的牆壁乍看之下, 長著四張黑洞洞的大嘴。
“瞿醫生為什麼突然受傷?難道符籙在這個咒域不起效?存在隱身的鬼魂?”
“不知道,但可以作科學解釋。”
“怎麼作科學解釋?”南梔滿臉問號。
張零豎起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左邊的手指彎曲, 右邊的隨之彎曲,像不像鏡像?”
“像, 但鏡裡的倒影不能影響現實中的物體。”
“沒錯, 如果它們不是手指, 而是粒子呢?”
南梔隱隱想到什麼。
“無論它們相距多遠, 一根手指影響另一根手指的狀態,尤其在被我們發現、觀察下,兩根手指同時發生彎曲, 或者一根彎曲另一根沒彎曲,這是量子糾纏。”
她茅塞頓開。“換言之,我們也能影響對方?”
“有可能。”
兩人再次進入南梔的臥室。
張零警惕環顧少女風格的臥室,終於發現缺少一個聒噪的成員。“老鬼呢?”
“不知道。我醒來就找不著它,然後聽見對麵的喬園發出貓叫,直到現在都沒見過老鬼。”
“老鬼不在咒域……”他蹙眉喃喃自語。
南梔來到梳妝台翻找藥膏。
啪嗒。
隔壁房間突然發出聲音,嚇得她碰倒桌麵的一瓶爽膚水。
“是你的房間。”她不敢提高音量。
張零凝重地凝視牆壁,他的房間就在牆壁的另一邊。“找到藥膏沒?”
“找到了。”
“我們過去看一眼。”
高聳的大衣櫃悄然打開細細的門縫,金屬把手上,出現南梔經過的倒影。
她突然感到嘴巴被冰冷的空氣覆蓋,張不開嘴。
龐大的青鳳蝶立刻從她的影子裡飛出。
走在前頭的張零心臟緊縮一下,聽見青鳳蝶的心聲急忙回頭,然而一道蠻力將他拉出臥室。
嘭!
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響徹彆墅。
他被緊閉的房門隔絕在外。
掌心再次冒出油亮的紅火蟻,它鑽進鎖頭裡擺弄。
哢嚓,哢嚓,哢嚓。
鎖頭裡的異響傳遞不祥的信息。
【開不了】
紅火蟻無奈地彙報。
與此同時,張零一陣戰栗,身後的殺氣猶如千刀劈來。
“出事了。”
一樓的梁叔聽見關門的巨響,連忙從醫藥箱拿出紗布。
他側目注視,離右手十幾厘米遠的紙巾盒。
它絕對移位了!
可怕的認知帶來膽寒的懼意,繃緊梁叔的神經。他強迫自己冷靜,加快抽出紗布纏繞小青蛇的身軀。
對麵的電視櫃裡安裝了鏡子,鏡中的梁叔、小青蛇、小黑貓和臉盆都在。
小黑貓感到異樣,扭頭瞅電視櫃裡的鏡子。
鏡中的小黑貓同樣盯來。
兩隻貓的表情和動作一模一樣。
不對勁,哪裡不對勁。
它亮出尖銳的爪子。
嘀嗒,嘀嗒……
浴室的水聲響得過分,傳到客廳來。
一絲血滴飛濺空中,稀淡的血腥味彌漫。
梁叔停下包紮,在茶幾的四周建造看不見的圍牆防禦。
他的艮係異能是“建造”,能改變物質的分子結構使之加固,變成堅硬的防禦牆。
“小園?”
小黑貓瞬移到茶幾的另一側,帶著冒血的耳朵打滾。
梁叔加快速度包紮,再抽出長長的紗布裹住小青蛇,斜背在胸前。
小黑貓無精打采地回到臉盆旁邊,左耳被剪了一道口子。
梁叔心疼不已,抽出衛生紙給它擦拭耳朵。“屋裡一定有什麼,否則不可能傷到你們。”
小黑貓望二樓的方向,憂色濃濃。
咕嚕咕嚕,藥膏滾落地麵。
“咳咳咳……”
南梔被看不見的東西壓在地上,喉嚨又沉又疼,像有人坐在她的脖子上。
她試著揮舞戴手鐲的右手,壓她的力量並沒消失。
手鐲內含符文,不該沒效果,莫非對方不是鬼?
南梔想起張零的科學解釋,抬眼盯著梳妝鏡。
回想起來,每次物品掉落,都發生在鏡子的附近。
出其不意的洞悉令她心悸,心臟宛如被所有心血管勒緊。
南梔吃力閉上眼,專心製造幻覺。
她讓自己幻化成虛無空氣。
梳妝鏡中,躺著地上的南梔沒了身影。
成功了,趁壓她的力量暫時消失。
她趁機翻身,瘮人的涼意擦過後背。
焦急的青鳳蝶繞著她的後背飛,沒法幫上忙。
她冷靜下來,朝著鏡子爬過去,速度飛快。
攀上梳妝台的手摸到瓶子,她狠狠地向鏡子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