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入座吧。”
唐愫芸還是很有修養的,但就這樣將曲悅給跳了過去,仿佛她隻是個丫鬟,令她稍稍有點不滿。
剛落座,聽見侍女入殿稟告:“娘娘,國師大人求見。”
曲悅瞧唐愫芸的臉色,先是一喜,再是泛著點怒意,半響才道了聲“請”。
而君執和妲媞波瀾不驚,紋絲不動。
曲悅嗅到了一絲修羅場的氣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微微偏頭看向殿門處。
不一會兒,一人優雅抬步,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身姿挺拔,輕裘緩帶,渾身上下都寫著四個字——“我很高貴”。
曲悅不曾見過他,卻對他的儀態隱隱約約有些熟悉感,尤其是他小指上戴著的精致護甲套,令她想起客棧裡見過的、疑似三哥的人。
然而,自她來到天風國,起碼見過一萬個戴護甲套的男修,據說全是跟著國師的時尚風。
元化一入殿後,先朝唐愫芸施禮,隨後坐去君執三人對麵。
坐下後才微微笑道:“君師兄,多年不見了。”
“也才不過十年。”君執端起酒杯,朝他敬過去,“怎麼,元師弟與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豈止是三秋。”元化一輕聲一笑,眼底卻涼薄的連一絲溫度也沒有。
端起酒杯,未與君執隔空碰杯,仰頭一飲而儘。
隨後將金杯倒扣於桌麵,再曲指輕輕一彈。
曲悅原本有些口渴,兀自倒了杯靈茶,待看到元化一這個下意識的習慣性舉動以後,身體頓時僵硬,茶也顧不上喝了,一眨不眨的盯著元化一。
完全聽不見他在與君執你來我往的說些什麼,隻關注他的表情神態。
他是客棧裡那個人嗎?
長得不像,先前是易容了?
可客棧裡那張臉才有些幾分像父親呀?
曲悅想不通,忍不住傳音詢問君執:“前輩,元化一從前在南儒劍宗也是這樣的相貌?”
君執解答了她的疑惑:“不是,他從前的相貌太過柔美,他一直都不太喜歡,後來修了一門易骨功法,換了個模樣。”沉吟道,“換很久了,從前長什麼摸樣,我已經沒有多少印象,隻記得妲媞曾經調侃過,說他若是個女兒身,定是個禍水。”
果然!
曲悅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他就是客棧裡那個人,可能是她三哥曲元的人。
元化一?元?
曲悅先前完全不會想到元化一身上去,是因為君執說元化一是個被唐家撿回去的棄嬰,自小在唐家長大。
但根據曲宋告訴她的,曲元進入劍隱狀態時,隻會失去記憶和修為,不會返老還童成小孩兒,怎麼可能在唐家長大呢?
曲悅搞不懂,但她對元化一的注視,不曾引起元化一的注意,卻被唐愫芸給盯上了。
曲悅察覺一道殺氣騰騰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移目過去,恰與唐愫芸隱忍著警告的目光撞個正著。
以曲悅的識人之能,已經可以給這位太後的性格做出判斷,是個占有欲和掌控欲都極強的女人。
曲悅是代表覆霜前來參賽的,又不是真的丫鬟,覆霜的攝政王坐在身邊,才不理她一個天風太後高興不高興,收回與她對視的目光,繼續凝視元化一。
終於也將元化一從仇視君執的世界裡拉了回來,轉眸看向她,莞爾道:“這位想必就是前去覆霜證道的曲先生吧?”
曲悅微微頷首:“國師大人。”
元化一摩挲著自己的護甲,笑容耐人尋味:“久仰大名。”
曲悅跟著道:“晚輩亦然。”
元化一雖很想仔細整治整治這個臭丫頭,但有君執和妲媞在,曲悅的仇恨度明顯是極低的,他笑了笑,便不再理會曲悅,繼續與君執“聊天”。
宴席散了以後,唐愫芸派人將他們送去早已備好的宮殿。
等人一離開,元化一的神色頓時冷沉下來:“你請他們進來做什麼?”
唐愫芸語氣溫柔:“不請進來,由著你給他們難堪?那是覆霜的攝政王,咱們此次做東,傳出去……”
元化一打斷她:“九國誰不知道我與他有仇?誰會數落到天風頭上?”
唐愫芸這才咬了咬唇:“其實是芸兒想見你,元哥,我想你了。我知道將他們請進來,你一定會來。”
她一說這話,元化一的眉間便緊緊皺出一道溝壑,拂了拂長袖,躬身拱手:“太後若無事,本座先行離開了。”
“元哥……”
元化一頭也不回的走出殿去。
剛回到國師府,就收到一封密信,展開後微微一怔,竟是覆霜那小女樂遞來的,約他今夜去遊天街?
元化一先是摸不著頭腦,隨後摸著下巴笑了笑,他本不想犧牲色相,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