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韋三絕說完這句話, 曲悅認真觀察其他幾位九品大佬們的反應。
九國聯盟雖像地球的聯合國一樣, 是個特定的組織,也有著特定的盟主和官員,但在大事上,最終決定權還是在這些九品手中。
九國最強的兩人,便是唐淨與韋三絕。
唐淨在修為上勝過韋三絕,名望卻遠遠不如。
韋三絕平時見不到人,魔火天劫時永遠都是衝在最前線的。唐淨正是因為獨善其身, 修為才增長的那麼快。
故而韋三絕才是九國正道真正的支柱。
果然, 他話音落下半響,無人提出反對。
師分分甚至道:“附議。”
漸漸地, 除了天風的兩位, 其他幾國的九品也逐個跟上:“附議。”
穩了。
曲悅暫且放下心,這一路火花帶閃電,跟在不靠譜的大哥屁股後麵浪到飛起, 她還真怕最後難以收場。
“這是怎麼了?”唐淨的聲音終於響起。
隨後,他從高空緩緩降落,於眾人頭頂十幾丈處停下來。
曲唐先笑道:“唐前輩可算是出來了。”
韋三絕睨他一眼:“怎麼了?要當著我們的麵,給人家一個交代。”
唐淨不屑:“交代?遇到一個昏厥失憶的劍修, 老夫怕他被野獸咬死,好心好意帶回家來,錯在哪兒?”
曲宋半蹲在地, 扶著元化一, 齒冷道:“有我父親寫下的骨牌, 真如此好心,為何不將他送回曲家來?”
唐淨道:“老夫從未見過什麼骨牌,讓他姓元,也是因為他昏迷時口中時不時念叨著‘元’這個字,和骨牌沒關係。至於灌入記憶,是他醒來後意識海受損,陷入癲狂中,老夫才捏了個假記憶,將他安撫下來。”
眾人蹙眉。
唐淨道:“老夫可以立下心魔誓。”
反正轉修魔道了,也不怕心魔劫。
曲唐豎起大拇指,佩服他厚臉皮的程度,實乃平生之罕見。
曲悅疑惑著問:“唐前輩,您既然不曾見過我父親所寫的骨牌,怎麼知道骨牌上有個‘元’字呢?”
唐淨目光一凝:“骨牌上不寫名字,寫什麼?”
曲悅又道:“我父親在骨牌上寫的是曲三郎,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元’字。”
“胡……”唐淨本想說“胡說八道”,那骨牌上明明寫的是“吾兒曲元”,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既不曾見過,就不該表現的如此肯定。
這丫頭是在故意詐他!
曲悅攤手:對,就是在詐你。
他的反應雖隻有一霎,在場眾人已然看明白了。
“錯就錯了,還砌詞狡辯!”韋三絕嫌惡道,“唐淨,與你齊名,真是我的恥辱!”
唐淨一早就看韋三絕不順眼了,此刻也惱火道:“你沒病吧韋三絕!就算老夫抓彆人的兒子回來養,將他養成邪魔歪道了嗎?老夫自知沒有治國治世的本事,又憂心九國的發展,特意培養出一個勞心勞力的國師,難道不是一片好心?曲家人追著老夫打,老夫認了,憑什麼要遭受你的辱罵!”
聽他這樣一說,九國大佬們微微蹙眉。
看待唐淨的目光都和善了一些。
做法雖令人不齒,多半也是為了唐家牟利,可不管怎麼說,沒有虐待元化一,待他極好,遠遠沒有達到生死大仇的地步吧?
尤其是天風的兩位九品家主,內心更是糾結。
唐淨抓回元化一,對天風可謂是做出了貢獻。
曲悅都不由得佩服唐淨的口才,正準備站出來說話時,忽聽見人群中有人道:“太後!”
眾人望過去,隻見天風太後唐愫芸身著彰顯身份的華服,自宮門內走了出來。
身後右側跟著亦步亦趨的唐贏。
修為雖低,身份擺在這裡,眾人略微拱了下手。
在所有人都以為唐愫芸是來給自家老祖站街的時候,聽她道:“諸位前輩!”
她倏然淩厲的指向半空中的唐淨,“曲前輩說的不錯,唐家老祖真的在三百年前轉修魔道了!而我唐家前任少主,也就是我的親大哥,因為想要揭發他,被他親手所害!”
唐贏在她身後附和點頭。
“你!”唐淨瞠目之下,怒不可遏。
“芸兒,你在胡說什麼!”唐榷震驚萬分,然而他更怕的,卻是唐淨會出手殺了自己這一雙兒女。
立刻飛奔而去,既擋在他們身前,又想將他們轟走。
“父親,您還要被他威脅到幾時?!”
唐愫芸無所畏懼的模樣,擺出一國太後的氣度,繞過唐榷,向前一步,“家父為保我姐弟二人性命,敢怒不敢言,而我也怕幼子與弟弟為他所害,一直忍耐。然而,我除了身為唐家女,亦是天風國的太後,豈能容忍此等邪魔賊子!還望諸位前輩為九國正道,除掉這個禍害!”
“反了!”遭族人背叛,是唐淨不曾想過的,他氣急敗壞,神識力化兵刃掃向唐愫芸,妄圖割下她的頭顱!
唐榷慌忙著想擋。
“你才是反了。”
一聲鳳鳴響徹九霄,韋三絕手中沉墨驟然出鞘,擋下唐淨的神識化刃以後,身形一閃,躍上半空,攻向唐淨,“是否轉修魔道,容我一試便知!”
兩位頂尖修者在高空打成一團光影,下方眾人紛紛撐起阻隔屏障,以免被殃及,同時認真觀察唐淨的一舉一動。
曲唐攏著手,看了一場大戲,實在有趣極了。
若非三弟還滿身血的昏迷著,他怕是要笑出聲來。
雖不是自己親手報仇,能將唐老賊逼迫到這般眾叛親離的地步,心裡也算舒坦了。
曲悅瞧瞧上空,心知已無懸念。
韋三絕修為不及唐淨,可他是善戰難纏的劍修,更何況唐淨還受了傷。
被韋三絕纏上,唐淨必定是要露陷的。
目光轉向唐愫芸,對她的審時度勢,頗感幾分佩服。
不一會兒,聽見飲朝夕誇讚:“這位韋小友的本命劍內,蘊含鳳血傳承,是一柄好劍啊。”
韋小友?
小友?
曲悅突然對他的年齡感到好奇。
飲朝夕自顧自:“鳳血威力雖強,實則並不適和鍛劍,劍容易衝動暴躁,從而影響到劍主。觀韋小友的模樣,應是花費許多功夫在修心上。”
聽他一解釋,曲悅想起韋三絕每年都去大雪山釣魚的事情,原來不是個人愛好,是為了壓製劍中易燃易爆炸的鳳血。
“那是天魔火的力量吧?”
“是!”
“他竟然真的轉修魔道了!”
修為不夠,曲悅看不出來,可周圍的聲音愈來愈大,目光都帶著些困惑與不可思議。
唐淨見已遮掩不住,猛地釋放出魔功,與劍氣碰撞在一起,“嘭”的爆出一大蓬火花,終於隔開了他與韋三絕之間的距離。
韋三絕持劍與他對峙,厲聲道:“你果然轉魔了!”
唐淨壓住體內紛亂翻滾的氣血,咬著牙道:“轉魔又如何,你們這些傻子可知道,三百多年前老夫初窺天道,以神魂狀態躍出了我們的世界,才發現我們的世界是假的!”
一眾人看瘋子一般看向他。
唐淨道:“我們頭頂上的天,腳下的地,全是假的!我們的世界是個火屬性的魔器,我們身在魔器之中,被埋在冰川之下!冰川會冷卻魔器,冷卻天魔火,會令世界魔消道漲,最終魔器也會損毀,我們全都會死!”
關於天道是魔的理論一點兒也不新鮮,他們以前就聽牧星忱瘋瘋癲癲的說過了。
唐淨繼續道:“想要合道成功,必須入魔才可以!若非如此,老夫豈會在渡劫巔峰時期,不惜損傷神魂轉入魔道,老夫是老糊塗了嗎!”
此言的確比牧星忱更具有說服力一些,人群中有人蹙了蹙眉。
唐淨指向曲宋:“此人來自外界,是那世界的道修盟主,他手裡握著一座天羅塔,能夠增強魔器的力量。不,如今咱們的魔器也在他的手中,他掌控著咱們整個世界的生死存亡,他才是你們的敵人,不是老夫!懂嗎?”
見無人說話,唐淨質問曲宋:“小子,你倒是反駁一句啊。”
曲悅傳音:“二哥,君執才是魔種世界真正的主人,目前為止,他並不希望此事透露出去,依照三千界公約,我們必須尊重主人合理的意願,所以不承認也不否認,保持沉默就好。”
曲宋:“還用你多嘴?”
曲宋瞟一眼唐淨,懶得與他說話的模樣。
韋三絕道:“你發現時為何不說?”
唐淨道:“老夫告訴你們有用嗎?你們境界不到,無法窺探,勢必會攔著老夫轉修魔道。”
韋三絕道:“那你現在說有什麼用?我們就能由著你轉魔道了?”
唐淨:……
曲悅點讚,懟的漂亮。
魔道本身沒錯,但在這個世界裡九國與天魔乃是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