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曲唐湊數,算不算?
他稍後被送回十九洲的一段日子裡,算不算?
不算的話,他就不去了,虧。
引出師父沒用,師父也窮,一件破衣裳穿兩百年,給不了他錢。原本他時不時會有些思念師父,知道他尚在人世,那就無所謂了,甚至還有點生氣。
九荒正在心裡仔細琢磨著,曲悅已將他拽出門去。
*
江善唯感覺到了不對勁。
午睡時夢見影子不跟著自己走,夜晚做夢,又夢到自己對鏡梳頭發,鏡子裡的“自己”突然七竅流血。
這通常是恐怖片裡的情節,他一個修道者,院子裡還住著一個劍仙,周圍總不會鬨鬼吧?
江善唯再不經事兒,也明白肯定是哪裡出了狀況。
很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通過夢境提醒他,如今正身處危險之中。
“是什麼東西在跟著我?”他指尖燃起一團綠光,謹慎觀察周圍。
自己的事情,先自己嘗試解決一下,動不動就張口喊救命,會被皮皮笑話。
“不出來是吧!”喊了半天沒有動靜,江善唯沒辦法了,準備去告訴師姐。
拿定主意,剛要出門,突聽一個聲音:“哥哥,不要去。”
江善唯震驚著停下腳步,這聲“哥哥”他聽過!
他眨眨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夢。
再想到幾個月前做過的怪夢,令他驚恐不已。
他真有個弟弟?
還要吃掉他!
江善唯想揭開門禁呼喊師姐,卻被一條黑色的荊棘繩困住,禁錮住他的法力。
“我叫支岐。”一道黑影自江善唯身體裡鑽出來,拔地而起,卷發從黑袍裡露了出來,“我本不想介入你的生活,擾你平靜 ,實在是迫不得已。”
支岐本就有傷在身,又被君執窮追猛打,無奈鑽入江善唯體內。兩人一善一惡,氣息卻是一樣的,不但可以藏匿,還能幫助他休養身體。
江善唯本不該發覺才是,為何對他的存在如此敏感,這令支岐想不通。
江善唯看著眼前人,並不覺得詭異,幻波經常變成他的樣子:“你是什麼妖物!”
“我是你的親弟弟。”支岐伸出手,“無需我多言,你感受一下。”
江善唯膽子也大,真將手心與他貼合在一起。倏然間,兩股氣息凝結在一起,江善唯從心底感覺到了親切,感受到了一脈同源。
“哥哥……”支岐聲音哽咽。
江善唯一瞬也有一股想流淚的衝動,腦袋茫茫然:“我竟有個胞弟,爺爺為何從來不曾告訴我。”
支岐道:“此事說來話長,而且你不知道更好。”懇求道,“哥哥,幫幫我。”
江善唯皺眉:“幫你?”
支岐道:“君執想要抓我,幫我離開彆院。”
君執將整個彆院籠罩住,他隻能等著江善唯走出彆院。
可江善唯莫說離開九國彆院,連居住的院子都不出。
江善唯問:“他們為何要抓你?”
“道不同。”支岐稍作沉默,“哥哥,請你幫我這一次,不然我真會死的,你才剛剛得知我的存在,就忍心看著我送命麼?”
江善唯不吭聲。
支岐再喊一聲:“哥哥……”
江善唯眉間一緊,艱難做出決定:“行,我幫你。但出去以後,你得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好。”支岐鬆了口氣。
這幾日他看的出來,江善唯單純沒心機,善果子原本就是如此,被人類教導了這麼些年,並沒有影響他的本質。
支岐鬆開困住他的荊棘,再度鑽進他體內,以防萬一,本想威脅他一句,又咽下了。
他打的是感情牌,最好不要說出傷感情的話。
江善唯躲在窗後暗中觀察,院中隻有皮皮,劍仙前輩和師姐都鎖了門禁。
支岐頗無語:“你不必如此謹慎,似往常一樣就好,不然反而容易遭人懷疑。”
江善唯訕訕“哦”了一聲,開門出去。
房頂上的皮皮瞧見他躡手躡腳,狐疑道:“江善唯,你做賊呢?”
江善唯被嚇了一跳,抬頭瞪它:“你站這麼高嚇誰呢,師姐和劍仙前輩都在,需要你看家?”
皮皮“嘁”一聲:“我是能者多勞,難不成像你一樣吃了睡睡了吃,毫無貢獻還心安理得?”
支岐道:“這隻鶴很煩。”
江善唯可以聽見他說話,嘗試傳音:“不隻煩,還很壞。”
支岐:“回頭我尋個時機,替你殺了它。”
江善唯忙道:“彆,師姐留著它有用,何況它現在比著從前好多了……你知道嗎,從前它……後來……”
江善唯喋喋不休的說著,支岐聽著。
江善唯經過飲朝夕門口時,突然一腳踹門:“前輩救命啊!我身體裡藏了個邪魔!”
若沒有先前做過的夢,江善唯一定會心軟放他離開。
可夢裡他想吃掉自己的情景,江善唯忘不掉。
連自己親哥哥都吃,這家夥已經黑了心肝,哪怕此刻被他殺死了,也不能放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