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邪魔還是得邪魔來整治,曲悅佩服勾黎的手段,這鉤子應是他的本命法寶。
因金光琉璃罩的緣故,正在角落消化丹藥的皮皮一個字也聽不到,但它看著飲朝夕消失,又看著勾黎出現,還從江善唯身體裡拽出個人來,連連令它吃驚。
再瞧這被拽出之人,竟與江善唯一模一樣。
聽江善唯說,是他的雙胞胎弟弟?
皮皮一眨不眨的盯著倒在江善唯身邊的支岐,應是極痛苦,唇線緊緊抿著,眼眸沉靜。
莫名讓它想起先前見過的,一隻很與眾不同的鶴。
再看看一旁的江善唯,心道真是太神奇了。
明明是一樣的卷發,一樣的相貌,他似一頭窮途末路的獅子,江善唯卻像一條睡著了還流哈喇子的獅子狗……
曲悅正等著勾黎先與支岐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豈料勾黎竟道:“這顆惡果子年紀小,並非我要找的那一顆。”
君執先是微微怔:“世間還有一顆惡果子?”
“一棵樹隻兩顆果子,但合道樹卻不隻一棵。”曲悅先前告訴君執時,並沒有說的很詳細。
勾黎背起手:“而且他與這顆善果子不同,善果子化成了人,已不再是果子精。而他本體與靈體分離,如今算是半個鬼物。果子精通常是不會如此修煉的……”
他看向支岐,“你的本體、那顆合道惡果呢?不可能已被吃掉,否則你活不下來。”
曲悅想到一種可能:“你的本體被人抓了?所以你才將主意打到魔種身上?”
支岐咬牙半響,冷冷道:“要殺便殺,難不成說出來你們就會放過我?”
死也拉著九荒一起墊背,值了。
曲悅又想起一個被忽視掉的問題,十幾年前異蛇捕殺修道者,殺死無數人,放在九品巔峰的九荒身上是成立的,但支岐的修為明顯不足。
他連七品的君執都甩不掉,打不過。
那些吸收來的精氣,未必為他所用。
而且以他這樣的修為,即使魔種爆發,他能做什麼?
曲悅疑惑著問:“你上頭還有個主子?你不過是聽命行事,那人攥住了你的本體,你不得不聽命,對不對?”
支岐冷笑一聲,不回應。
若論審犯人,曲悅是極為擅長的:“支岐,若你一句話都不說,根據現有的證據,我們已經可以判定你是始作俑者,將你誅殺。那些大佬們是因為一時間殺不死,才被關進十八層,你不一樣。”
“但你若是被脅迫的,將一切坦白,供出真正的主謀,這罪名就輕了很多。若再幫助我們抓捕到真凶,屬於戴罪立功,也許十七層蹲個幾十年……”
支岐打斷她:“策反我啊,我本體在他手中,憑你畫多大個餅,我也吃不下啊。”
他調侃。
也確定了他果然隻是聽命行事。
曲悅指了下穿透他琵琶骨的鉤子:“這條路確實有風險,但最起碼是一條活路。餘下,你無路可走。”
支岐渾不在意。
曲悅凝視他的表情:“在一線生機麵前,你不敢賭一把,是不是你並不知那人身份,也不知他啟動魔種想做什麼?
“你詐我啊?我知道的不少,也不怕告訴你,我那位主人身在十九洲,這顆魔種,原本就是屬於十九洲的……”
支岐輕輕一提唇角,輕蔑道,“查去吧,旁的我什麼都不會說,也不會去替九荒作證。在你們手裡,我還能死的痛快點兒,同時,也讓你們繼續糟心著,也算為我自己報仇了。”
曲悅一點也不惱,她在心裡尋思許久,屈膝半蹲,與坐在地上的他平視:“你看這樣行不行,你隻要答應與我們合作,我們特殊部門會先想辦法將你的本體拿到手,將此事,當成我們的任務。”
支岐鎖眉:“你……”
曲悅斬釘截鐵:“我做的了主。”
支岐陷入沉默,微微扭頭,餘光在江善唯身上一攏:“可你們人類太過狡詐,我不相信你們。”
聽他語氣含著抱怨,但明顯已有鬆動,曲悅道:“你與我們作對,也應對我們有一定了解,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
言罷,她站起身。
如此嚴寒的天氣,本想將江善唯給抱回屋裡去,又感覺他在這裡,容易影響支岐做出正確的決定。
曲悅默默看著這兄弟倆,有感於江善唯先前做的夢。
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支岐確實沒有想要傷害江善唯的意思。
“前輩……”
忙於和支岐談判,曲悅回過神,這才發現勾黎早已走遠了,正背著手站在飲朝夕的房間門外,打量那些被碎鐵片子穿成篩子的牆體。
曲悅心頭一跳,該不會是認出來了?
她走過去:“前輩……”
勾黎不曾回頭:“我師父來過?”
曲悅揣著明白裝糊塗:“您師父?”
“飲朝夕啊。”勾黎充滿磁性的聲音夾著一絲笑意,可聽上去直教人毛骨悚然,“曾是一位受世人敬仰的劍仙,每次隻收兩個孤兒徒弟,我與我師弟繁川年紀最小,算是他的關門弟子。”
頓了一頓,“全世界,也唯有他老人家能取出如此優秀的名字。”
聽他似乎是在吐槽自己與師弟的名字,曲悅不太理解,因為她覺著“繁川”與“勾黎”這兩個名字挺有意境。
君執輕輕咳嗽一聲,拍一下她的左肩:“你想想劍仙前輩姓什麼。”
姓飲?
曲悅微微楞。
飲,勾黎,繁川?
陰溝裡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