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算坑了一回爹, 曲悅想辯解一句“不知者不罪”, 又覺得是火上澆油。
讓他先冷靜冷靜。
宗權感覺到陰冷的山洞突然升溫, 睜眼一瞧, 原本平如鏡麵的池水竟然往外翻出一連串熱氣騰騰的泡泡。
“雪裡鴻?”
曲悅聽見宗權疑惑著喊了一聲, 迷瞪了下才反應過來, 他喊的是老荒山君的名字。
“雪裡……”
“閉嘴!”
被他惡狠狠打斷之後,宗權兩道劍眉深蹙,語氣沉沉:“你愈發喜怒無常了, 果然是有魔化的傾向, 還死不承認。”
雪裡鴻:“打你的坐吧,說這麼多話也不怕累死你!”
穩住情緒以後, 雪裡鴻繼續傳音給曲悅:“你父親是天人後裔?”
他被池水凍了太久,五感虛弱, 感知不到曲悅有天人血統, 可能是太過稀薄,也可能是被遮掩住了。
曲悅答:“不是,我們曲家是樂修世家, 並無天人血統。”
雪裡鴻詫異:“那你父親怎能定住移動門, 還將門從神器裡分離出來?”
驅趕尚且需要咒語, 祖籍上沒有定住和分離的相關描寫。
曲春秋若非天人後裔, 那必定是有天人指點過他。
關於移動門之事, 他因為是天工少主才知道。
不對, 這太奇怪了。
雪裡鴻問:“你可以操控移動門?”
“不能。”曲悅近來正為此事憂愁, “晚輩那扇移動門隻能連接天羅塔, 然而試過許多辦法,其他四個門始終無法開啟……”
“你從那扇門來來去去,要念咒語?”
“第一次使用之時,需要以咒語將家父設下的封印破除,之後就不需要了。”
“你還可以將天羅塔十八層的犯人從移動門裡召喚出去?”
“是。”
雪裡鴻心道:你家若沒有天人血脈,我將腦袋砍了給你當凳子坐!
且這還不是一般的天人血脈,她可能是個純血或者半血,年幼時便被某種寶物封了天人竅。
沒準兒曲春秋和自己一樣,也是個私逃犯。
嗬,偽裝的挺好嘛小夥子。
雪裡鴻內心燃起熊熊火焰,想立刻向宗權舉報曲春秋,為自己這些年白白遭的罪報仇雪恨,但現在他還得求著曲悅救命,哪裡敢舉報。
“曲姑娘,我教你一套心法,麻煩你嘗試打開移動門所有通道,然後從水門進入冰玉池,我就可以從池中離開了。”
曲悅求之不得。
雪裡鴻又問了她一些問題,隨後將操控那扇門的心法教授給她,並囑咐道:“你帶我徒弟先走,先不要告訴他我的事情,等走遠一些甩開他之後再試。”
琵琶不在手裡,曲悅想當場試一試都不可能。
“韭黃,走了。”曲悅收回看向天幕星子的視線,扭臉喊他離開。
“走?”九荒茫然,“去哪兒?”
“回葉家啊。”曲悅朝紫星城方向一指,得知心法以後,迫不及待的想要試試,但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故而語氣淡淡。
“哦。”
九荒隨著她飛遠,看著她祭出機關隼,隨她一起折返。
兩人錯開肩站著,倒也不是隼背位置不夠,自從被唐家老祖的神識從背後偷襲,九荒就養成了待在曲悅斜背後的習慣,既能盯緊前方,又能鎖死後方,保護她不被偷襲。
一路上她不說話,他則凝視著她的背影,覺著她來時與此時不太一樣。
來時她一直有說有笑,還不斷問他問題。
此時卻一言不發,攏緊兩彎似剪裁過的柳葉眉,瞧著滿腹心事的模樣。
是自己無意中惹她不開心了麼?
九荒也不敢問,絞儘腦汁思考原因。
六娘忽然跑回來將他帶來龍牙洲,說是看星星,但他猜著她應是有什麼隱秘之事要做,拉他前來當打手的。
他在與她說話時,一直警覺的關注周圍。
山頂上吹了半宿冷風,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天快亮時,真就這麼離開了。
所以六娘是因為借來一個飛行法寶,十分開心,特意喊他一起兜風,現在法寶要還回去了,她才不開心?
越想越是了,不是自己做錯了事惹她生氣,九荒寬心不少:“六娘。”
曲悅扭頭:“恩?”
九荒道:“你喜歡機關隼,稍後我試著造一個出來,不,我試著造一對兒天人翅送你。”
曲悅問:“你不是說需要血統才能造?”
九荒搖搖頭:“畫冊是這樣說的,但天人還說天人境唯有天人能入,凡人進不去。結果呢,凡人合道之後,不是一樣進去了?我想,隻要我勤加練習,達到一定的境界,也可以造出來。”
曲悅想說不用了,犯不著浪費時間做嘗試:“即使你造的出來,天人翅唯有天人才能使用,我就算再怎樣勤修苦練,也不可能變成天人啊。”
九荒微微一怔,立刻又道:“那我一邊嘗試改良天人翅,一邊去修一門神行術,往後天涯海角,無論你想去哪裡看星星,我都背你一起去,即使比不上天人翅,也會努力超過這隻隼。”
曲悅尚未反應過來,腳下的機關隼不滿道:“超越我?落地後我能變成一顆小球被塞進儲物鐲裡,攜帶方便,你可以?”
九荒:“我攜帶更方便,跟在六娘身後就行了,都不用塞儲物鐲裡,更省空間。”
隼:“但作為一個安靜的坐騎,我不會像你一樣多嘴,煩著主人。”
九荒:“你現在難道不是在多嘴?”
隼:……
隼很無語,喃喃自語:“真邪門了,這年頭竟還有人和我搶著當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