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似乎是天邪。”辛鷺無法確定,攥住天怒劍柄,“天怒見到它並非歡喜,而是畏懼,提醒我速速離開……奇怪了,天邪雖是邪修之劍,但本質上並非惡劍,現在瞧著怎麼……”
九荒看向師父:“天人會魔化?天劍也會?”
雪裡鴻捂著額頭:“看樣子是會的。”
“沒錯,此劍正是天邪。”戮天依然盤膝坐著,抬手握住劍柄,他的手上帶著皮質手套,從頭到腳不露半點皮膚。
宗權的聲音傳出來:“雪裡鴻,不要靠近此劍百丈之內,你頂不住。”
戮天笑道:“雪裡鴻,我與人有約定,不傷害你,你走吧。”
“六娘?”九荒沒聽他們說什麼,飛近一些,想飛到曲悅的神識範圍之內,聽見她的聲音,確定她此時的狀態。
戮天製止他:“你若再靠近,必定重……”
“傷”字沒出口,九荒已經落在山頂上。
戮天驚詫起身:“你怎麼……”
“你狂什麼?憑你是毒果子?還是憑這把邪劍?你有毒我也有,你有邪劍,我是邪修,我怕你作甚?”
九荒本來不想與他廢話,出手打他就是。
但聽師父的意思,這是一場惡戰,於是邊說話邊拆了頭冠,掐訣換回那套破衣裳,一刹從貴公子變成一個乞丐。
曲唐是對的,打架的確需要儀式感。
穿著這套破衣裳,他打架就從來沒輸過。
*
顏家。
勾黎被困於法陣中,法陣的力量逐漸衝擊著他的意識海,令他不斷沉入幻境中。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在天羅塔裡時,他幾乎一直處於幻境之中。
卻又很陌生,因為天羅塔的幻境是具有指向性的,如今身處的墮入的幻境卻不同。
頭痛欲裂,勾黎仿佛回到了當年被戮天抓住,不斷以他試藥時的小牢房裡。
那些小蟲子鑽進他的皮膚,他痛不欲生,但意誌始終頑強的抵抗著,警告他絕不能入魔,不能讓師父失望。
直到戮天告訴他,師父收養他和師弟的真正目的,就是希望他入魔……
法陣中的勾黎雙手抱頭,咬緊了牙,他要從幻境中醒過來,一旦徹底陷入幻境中,就會被法陣輕易絞殺。
“阿黎。”飲朝夕的聲音突然傳來。
勾黎瞬間清醒過來,他轉過頭,目望飲朝夕出現在他麵前,神色痛苦:“你當年為何不告訴我,你是被人逼著入了魔?”
勾黎冷笑道:“還不是為了成全您的心願嗎?”
反正,他都已經這樣了,順便成全他,也算報了他的養育之恩。
“阿黎啊。”飲朝夕閉上眼睛,長長歎了一口氣。
勾黎正要挖苦他幾句發泄自己心中的痛苦,耳邊突然傳來“嗡嗡嗡”的聲音,似乎有兩隻蒼蠅不斷在耳邊飛來飛去。
他揮手驅趕了下,可“嗡嗡嗡”的聲音還在。
……
這法陣有好幾層,幻波破了第一層,與雕皇一起將意識傳入陣中。意識化為兩隻若隱若現的小蜜蜂,飛在勾黎耳邊,與陷入混沌之中的勾黎說話。
“小狗子,你醒醒。”
“狗子,醒醒。”
幻波嘰嘰喳喳朝勾黎耳朵喊了半天,勾黎依然緊閉雙眼,毫無反應。
雕皇勸它莫要在做無用之功:“顏家本就是個修習法陣的門派,法陣厲害的很,單靠喊的怕是不行,可惜我修為隻恢複了一成……”
法力不濟果然處處不便,而幻波離開水之後幾乎沒有力量可言,連麻雀都是雕皇幫它變的身,使用了一顆雀丹。
幻波憂愁片刻,眼睛一亮:“用喊的不行,那我用唱的!”
雕皇:……
幻波炫耀:“以前有隻老龜在海灘上翻了殼,翻不過來了,請我幫忙,於是我在一旁唱歌鼓勵它,它立刻就翻過來爬走了,爬的可快了。”
雕皇頭大一圈:“波爺,你確定它是因為受到了你的鼓勵?”
幻波反問:“不然呢?”
與幻波爭論這些是白費口舌,雕皇訕訕道:“那你試試吧,沒準兒真的有用。”
“肯定有用。”幻波醞釀感情,在勾黎耳畔唱起了歌。勾黎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真有一點點清醒的跡象。
幻波催促道:“啊啊啊,還差一些火候,小雕兒你來給我伴奏啊!”
雕皇想吐血:“我可否拒絕?”
幻波質問:“助人為快樂之本,簡單伴奏而已,你為何要拒絕?你求我和小月亮幫忙之時,可有想過我們會拒絕?”
雕皇:……
“抓準節奏啊你!”他不說話,幻波就當他答應了,又將先前的歌唱了一遍。
幻境夢啊無儘頭
勾黎你抬腿往前走
往前走
莫回頭
你身後啊有惡狗
咬你屁股不撒口
雕皇跟著幻波的節奏:“往前走啊”“莫回頭啊”“有惡狗啊”“不撒口啊”……
幻波:不是你波爺吹
雕皇:吹吹吹
幻波:波爺帶你飛
雕皇:飛飛飛
……
重複十幾遍之後,突聽勾黎喝道:“彆他媽唱了!”
眼睛猛地睜開,徹底從法陣幻境中清醒過來。
瞬間爆發出的法力,將兩道神識震出了法陣。
樹上兩隻麻雀並排站著。
幻波用翅膀拍拍雕皇:“你看,這就是詩歌磅礴的力量,你還不肯相信嗎?”
雕皇:……
老子是真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