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權冷著臉不吭聲了。
雪裡鴻繼續翻看手中玉片製成的工作日記。
“我瞧先生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四人圍桌而坐, 君執提壺倒了杯養神茶, 推去曲悅麵前。
怕打擾到雪裡鴻,他用的是傳音。
“您並不比晚輩強多少。”曲悅端起杯子, 捧在雙掌之間,回以傳音,“根據我們特殊部門的規矩,您可以向我二哥索要賠償。”
為了脫困,不得已在魔種上貼水符籙, 君執這是新傷疊舊傷。
君執莞爾:“你二哥主動提過了, 說讓元國師來賠。”
曲悅笑了一聲,低頭喝了口茶,問:“剛才雪裡前輩說魔種有古怪, 是什麼意思?”
提及此, 君執嘴角的笑容收了收:“他說,我們魔種內的世界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曲悅微微一訥,她最初不知魔種來曆時,曾懷疑魔種是個容器, 類似幻波如今藏身的裝著一片海的耳墜。
她再問:“莫非,有人將一個世界縮小之後,挪進了魔種裡?”
君執搖搖頭:“雪裡鴻的意思是,魔種本不會自然形成世界, 是有人進入內部, 開辟出一個世界。”
開辟世界?
類似盤古開天地?
這可是上古天魔王死後所化的五魔種之一, 能入內分天地、開世界的, 得是什麼段位的超級大神啊。
曲悅將整杯茶喝完,放下茶杯:“擁有這種能力,想必這世界開辟的早了,應是天魔王死了之後,天人四族開辟的吧?”
君執嗯了一聲:“雪裡鴻雖不清楚,但卻很肯定我們的世界內,有天工開物的痕跡。”
“理由呢?”曲悅自己伸手去提壺,君執經常病歪歪的,非常懂得養生,這養神茶下肚通體舒暢,“天工已經打造了五神器,來煉化五個魔種,還在魔種裡開辟世界做什麼?供人居住?可魔種遲早被煉化乾淨,魔種內開辟出的世界,不就一起消亡了?”
問完之後,曲悅倒茶的手頓了一頓。
她隱約猜到了一些。
上古天魔王威力強大,這五個魔種單靠五神器煉化,應是威力不足,需要內外夾擊。
在外,被五神器煉化著。
在內,被生靈修煉出的正道之氣蠶食著。
如此看來,魔種世界之內,人、尤其是修正道的人,真的就是致病菌,不斷摧毀著魔種。
而魔種每隔一陣子降下天魔火,就像身體裡的免疫細胞,在自救。
即使那位看守冰玉池的天工族,於心不忍,將火魔種從冰玉池裡救了出來,也是沒用的。
除非魔種內成為人間煉獄,所有人全部轉修邪魔道,魔種遲早會毀滅。
那位監守自盜的天工,隻是延緩了過程。
君執道:“這兩位前輩,說在我們這裡看到一些圖騰,是上古時供奉天人的一些部落的族徽。而且,我們魔種世界有天人後裔,尤其我們北地覆霜國,有大量血統比較稀薄的天武後裔。”
曲悅不由想到了她在耳墜海底看到的壁畫,一名男子托著魔種走進天羅塔,身後跪著密密麻麻的信徒。
“如此說來,當年五個魔種被封印煉化之前,一些天人帶著信徒們,進入魔種內開荒,繁衍生息,傳播正道,挑起了從內部蠶食魔種的擔子?”
曲悅不知該報以怎樣的心情。
這些先人們的確有大義、覺悟高,可他們沒有留下任何解釋,將自己的後代們全部坑死了。
“哎。”君執抿了口茶,微微歎氣。
曲悅聽出了他的悲天憫人,心情更是複雜:“前輩,按照這樣的推論,世界內所有人,都是為殺您而生,而您一直都在救……”
君執打趣道:“我救他們,等於自殺,我死了,這世界完了,他們也完了,大家同歸於儘,我不虧。”
曲悅微怔,忍俊不禁:“說的也是。”
這魔種難進難出,即使有可以割裂一道口子的高級法寶,也頂多供幾個修道者出入,世界內的凡人是出不去的。
她又看向雪裡鴻,“既然已經推算出前因,卻不知雪裡前輩,著急看這本工作日誌是想得到什麼信息?”
很明顯這看守火魔種的天工族,並不知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