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1 / 2)

秋高氣爽, 層林儘染上了金黃,天色藍湛湛的,一片碧空如洗, 皇宮的天空常常可見一群群雁鳥南飛。

趙仙仙一覺睡到了巳時過半才醒來, 她坐起身後, 眼皮子還時不時眯幾下,慵懶地伸了個腰後, 伸出腳踩在地上,就踩到了皇帝昨夜睡的地鋪。

她忍不住展顏輕笑,其實自皇帝承諾了會讓人護住趙深的性命後,她的氣就消得差不多了。

隻不過這幾日不知怎的,胸口悶悶的,渾身都莫名不舒坦,才又多晾他些日子罷了。

正紅色百鳥朝鳳紋織錦的帷帳外,隨時候著的流雲與清雲聽見了裡頭有聲響,連忙把帷帳拉開。

清雲上前去服侍趙仙仙起身更衣, 流雲則是彎下身來,動作迅速地把地鋪收拾好。

因著皇帝一大早上朝前,特意吩咐過,昨夜皇後翻來覆去的,一直沒睡好,彆弄出動靜擾了她, 所以才一直沒人過來收拾地上的東西。

“娘娘, 今個兒陽光正好, 不如帶著大皇子出去走走吧?”清雲一邊給她整理著衣裙,一邊笑道:“待過些天入冬,就不好再常帶大皇子出殿了。”

趙仙仙沉吟半晌,才啟唇道:“那便帶著去禦花園裡散步,不是說那幾盆墨菊開得正好,順道去瞧一瞧。”

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待清雲幫她挽好發髻後,就站起身來,對著倒影清晰的西洋鏡轉了個身,又擺弄了幾下。

她眼角眉梢間都是得意,覺得自己越來越有母儀天下的風範了,相信日後定不會再有人如前世的大將軍那般,辱罵自己是個惡毒妖妃了。

隻見西洋鏡中的人,一襲銀白色的交領軟緞大袖上襖,月白色比甲用金線繡了方勝紋與牡丹紋,紐扣是赤金所製,下穿著寶藍色的四合雲紋提花綢順褶馬麵裙。

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雲鬢,往後攏結於頂,反綰成雙刀髻,戴著一整套赤金掐絲點翠頭麵。

彆說,還真讓她添了幾分莊重,可一見著她瑰姿豔逸的麵容,再對比這掩住身段兒的繁重衣裙,其實更讓人浮想聯翩、想入非非了。

這時,外麵的宮人進來傳話,說是靜樂縣主求見皇後娘娘,她便讓人直接先過去禦花園裡頭等著。

正好大皇子也醒著,她就讓乳母抱著,一起乘著轎輦過去禦花園了。

陳嫃見人來了,趕緊迎上前去,眉開眼笑地福身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大皇子殿下請安。”

趙仙仙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伸手扶起她:“陳姐姐,快起身罷,對著他個小人兒行什麼禮呀。”

兩人一起坐在石桌前,逗了逗乳母懷裡抱著的大皇子,他像是還認得自己的陳姨,連平日裡最親近的母後都不瞧了,瞪圓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陳嫃。

趙仙仙笑道:“陳姐姐你瞧,陸兒還認得你呢,這些天兒的,怎麼一直不進宮來看望我與陸兒呀?”

“說來話長,仙仙,你可還記得從前到大將軍府拜訪過幾回的賀將軍?”陳嫃輕歎一口氣,滿臉無奈。

“賀將軍......可是那個脾氣很暴躁,像□□桶一樣一點就炸的賀仲欽將軍?”

趙仙仙這會子想起來是誰了,這位賀將軍前世與鎮國大將軍一樣,堅持認定是自己毒害了陳嫃,之後沒多久就被陛下派遣去戍守邊疆了。

後來倒是聽說過他似乎一生未娶,最後過繼了弟弟的孩子。

陳嫃眉眼間愁雲慘淡,勉強揚起唇角道:“就是他,這些日子他每日都站在縣主府的大門前守著,我為了躲他,都不敢出門了,更彆說進宮來看你們了。”

“啊?他為何這樣啊?”趙仙仙霎時秀目圓瞪,滿臉困惑不解。

“他說自己心悅於我,讓我與他結姻。”陳嫃又是重重地一歎:

“彆說我如今還不想考慮婚嫁之事,就說他那樣的性子,也絕非良配。如今八字還未有一撇呢,就整日守在女方府前,若真的成婚了,不就像進了個牢籠一般?”

趙仙仙猝不及防地聽了話,頓時有些瞠目結舌,咽了一下口水後,才回過神來。

所以,前世賀將軍會孤獨終老,竟是因為心愛的女子嫁作他人婦,而且又早早離世了?怪不得他與陳姐姐非親非故的,前世會痛恨自己到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陳嫃見她愣神許久,以為她是被嚇著了,急忙轉了話頭:“今早蘇太醫過來給我複診時,說你與陛下似乎有爭執,可是他又欺負你了?”

她心裡一直記著,當初皇帝是貪戀趙仙仙的容貌,強行把人納進宮來的。之後無論他對趙仙仙多好,陳嫃都覺得他會背地裡欺負趙仙仙。

“陳姐姐你放心,向來隻有我欺負他的份兒。”趙仙仙掩口而笑。

她又想起了今日過來是想看一看墨菊的,就倏地站起身來,結果眼前猛地一片黑,她整個人暈乎乎地往下倒了。

坐在她身旁的陳嫃,手疾眼快地伸手將她接住了,這才沒直接摔倒在地上。

“還不快讓轎輦過來送娘娘回露華宮?”她看著懷裡不省人事的趙仙仙,心慌意亂,朝著宮人們大聲喊道:“再讓個人趕緊去傳太醫。”

原本還手足無措的宮人們,聽了她的吩咐才定下神來,有序地各司其職。

她們一行人回到露華宮後,太醫院的張院使已經在殿前候著了,他身旁還站著個衣著玄色龍袍的大個子。

皇帝雙眉緊蹙,滿心都是焦慮,手心裡布滿了汗水,一等到轎輦停穩了,就直接上去將趙仙仙打橫抱下來,大步流星地往寢殿裡走去。

等張太醫給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趙仙仙診脈時,皇帝那如鷹隼般的眸子,冷冷地掃了一眼陳嫃,眉宇間滿是遷怒的意味。

他越想越是怒火中燒,若不是這陳氏厚顏無恥地進宮來,朕的仙仙怎麼會突然暈倒了?

“太醫,皇後娘娘怎麼樣了?”陳嫃一邊拿著帕子拭擦趙仙仙額頭上的細汗,一邊急切地詢問。

“皇後娘娘的氣血有些虛,但也不至於這般輕易就暈厥。”他有些猶豫不決,捋了捋泛白的胡須,靜默須臾後,又道:“微臣隱約感覺是滑脈,隻是可能月份小,摸起來不明顯,所以不敢妄下斷言。”

皇帝聽了這話,一時間六神無主,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朕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