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五十五章(2 / 2)

“什麼投胎?什麼一兩分?”身後傳來一陣困惑的聲音。

趙仙仙轉頭一瞧,急忙扶著腰上前去迎她:“陳姐姐你來啦!”

陳嫃笑盈盈道:“方才一聽說陛下走了,我就趕急趕忙過來了,你們在說什麼呢?奇奇怪怪的。”

“方才有個宮女,在我這瑤光殿裡當差,竟還想勾引陛下,可把我給氣壞了。”趙仙仙抱著她的胳膊抱怨道。

陳嫃一愣,心想那宮女還真是個膽子大的,尋常人誰敢走近那滿身煞氣的皇帝身邊?居然還敢做勾引之態......

當初那個被杖斃的彩雲,聽說也不過是服侍趙仙仙更衣時,對著一旁的皇帝傳了幾下眼波,轉頭沒多久就被處理了。

她拉著趙仙仙坐在梳妝台前,又輕刮了一下她精致的瓊鼻,親昵笑問:“那仙仙怎麼處置的她?”

趙仙仙滿臉理所當然:“她做出這樣的事來,自然是要把她逐出宮的。”

陳嫃輕笑了一聲,心裡清楚自然不會這麼簡單,但也不想她知道那麼多,就沒繼續揪著這個話頭。

她瞧見梳妝台上放著滿滿一盒的蛾青螺黛,隨口問道:“仙仙你先前不是用雀頭黛來畫眉的?怎麼多了盒螺黛?”

這蛾青螺黛與雀頭黛都是西域傳進來的,但螺黛更罕見些,一顆就值十金,這滿滿的一盒少說也有二三十顆在裡頭。

趙仙仙笑道:“是陛下過來時帶的,他每回過來都要捎些東西。隻不過這一兩顆都能用上一年了,也不知道他拿這麼多過來做什麼。”

說罷直接倒了一半出來,直接將剩的半盒塞給陳嫃:“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要用到什麼時候,陳姐姐拿去用罷。”

若是皇帝知道她這麼大方,估計又得偷偷氣上半天了,這螺黛是他自己掏私庫裡的銀錢買的,給趙仙仙花用他沒半點不舍的,但若是給旁的人用......

陳嫃自然知道她是真心實意的,也笑著接下了,遞給身後的明雅收著:“那我就多謝皇後娘娘的賞賜了,再也不用之前的銅黛了,畫的眉都發綠,假的很。”

隨後她讓人搬了個木椅過來,與趙仙仙一起坐在梳妝台前,拿著螺黛仔細地幫她描眉。

她本身的眉形就生得好,一對勻稱的柳葉彎眉,顏色也不淡,隻需用螺黛輕輕掃幾下,就招眼極了。

陳嫃雖已經見慣了她這般動人心魄的豔麗姿容,但畫眉時貼得近,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她精致無瑕的眉目迷了眼。

“陳姐姐,畫好了嗎?”趙仙仙見她失神,有些不解地問。

又轉過頭來看鏡子,臭美地歪著頭左瞧右瞧。

這螺黛確實是好,不愧它的價值,畫在眉上是灰黑色的,十分貼合原本的眉色,襯得眉梢間儘是柔和嫵媚。

不像她平時用的雀頭黛那般死板單調的黑,也不像時下女子常用的銅黛,綠黑綠黑的。

她也拿起一顆螺黛,興致勃勃地要給陳嫃畫眉。

隻不過她向來是讓人伺候著梳妝打扮的,又不像陳嫃自小就學過這些,手上力道控製得不好,不僅畫得不對稱,而且線條極生硬,又一點淡一點濃的,怪異極了。

畫好後,她心虛地彆開了眼,弱弱地說:“陳姐姐你彆照鏡子,快去洗了罷!”

陳嫃聽了她這話眉頭一蹙,趕緊轉過身來看鏡子,猛地倒吸了一口氣,差點就要氣暈過去了。

她想掐她的腰,但又顧忌著她的肚子,隻好嗔道:“好你個趙仙仙,我幫你畫的這般好看,你居然把我畫成這樣了!”

“陳姐姐彆氣,我也是頭一回畫眉......我覺得畫得還行。”她支支吾吾地說,卻歪著頭卻不敢看她的臉,生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陳嫃哭笑不得,趕緊讓人去取了熱水過來淨臉。

徹底洗乾淨後,她就拿起螺黛親自給自己描眉,一邊說:“也罷,念你是第一次,也不與你計較了,隻是以後,你可千萬彆再畫眉了,自己給自己畫也不行,嚇著人可就不好了。”

“陳姐姐怎麼這麼說話,還不許人家以後學會了?”趙仙仙氣衝衝道:“等我學會了,還要天天給你畫。”

陳嫃聽她說這話,突然又有些心酸了,等回去西京後,兩人怎麼可能天天見麵的?

兩人又閒聊了片刻後,就傳了午膳來用,然後又打算出去院子裡散散步、消消食。

朝暉殿那頭卻傳了話過來,說是大皇子已經睡醒了,詢問著是讓乳母把孩子抱過來,還是她們過去一趟。

正巧她們也要出去走走,於是就直接往朝暉殿去了。

趙仙仙所居的瑤光殿是岐州離宮裡最大的宮殿,朝暉殿次之,而且兩座相鄰的宮殿之間,還開了一扇小偏門,往來十分便利。

她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朝暉殿的正廳時,乳母正用調羹一勺一勺地喂著大皇子吃肉糜糊子。

殿裡的人都給她倆行過禮後,又繼續忙著方才的事。

也不知怎的,大皇子一口接一口吃著肉糜糊子,但是整個人有些不對勁。

平日裡見著趙仙仙,他就開心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叫喚了,今日卻一直呆呆愣愣的,目光在陳嫃和趙仙仙之間來回移動。

趙仙仙秀眉微蹙,挺著肚子緩緩走上前去,又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狐疑道:“頭也不燙啊,陸兒這是怎麼了?”

乳母怕她怪罪,於是隨口編了個話頭,訕笑道:“回皇後娘娘的話,也許是大皇子方才夢魘了,所以才這樣,一會兒就好了。”

殊不知,其實是殘存在他身體裡的那抹魂魄又一次覺醒了。

他瞧見自己的母妃,與那向來端莊溫婉的嫡母陳氏,手牽著手走來,還有說有笑的......

這畫麵狠狠衝擊著他,隻覺得這個世界簡直就是翻天覆地了一樣。

前世自己的母妃明明恨毒了父皇的這位原配嫡後,連表麵功夫都不願做,晨昏定省更是沒有的。

而嫡母卻是個心善的,被母妃害得一輩子獨守空房,膝下空虛,也毫無怨言。

自己初一十五過去長樂宮問安時,她都會問候自己的母妃,甚至一直到離世前還惦記著母妃是否安好,勸自己多與母妃親近......

他還以為,自己的母妃重生後如願得到後位,第一時間就會將前世在她頭上壓了一輩子的嫡母殺害的。

“可能還真是夢魘。”陳嫃湊上去,戳了戳他的胖臉蛋:“瞧著小模樣,好像都不認識我了一樣。”

趙仙仙巧笑,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幾口:“陸兒,忘了誰也不該忘了陳姨啊,陳姨多疼你啊。”

大皇子一時間又被戳臉,又被親的,整個人都僵住了,滿臉也漲的通紅,他前世哪裡有被這樣對待過。

便是最親近的妻子沈嵐,也一直推脫著說她年紀小不適合懷孕,不肯與他圓房......

夏往秋來,岐州離宮所在的天臨山,早已經層林儘染上大片的枯黃。

因著山林裡寒涼,瑤光殿在中秋前就四處放滿了炭盆,若不是這兒沒修地龍,恐怕早早就燒起來了。

天還沒亮透,趙仙仙半夢半醒間,倏地感覺不太對勁,伸手一探就摸到一片水跡。

她有些方寸大亂,定下神來就趕緊搖醒身旁還在熟睡的皇帝:“陛下,快醒醒,臣妾好像要生了。”

臨近她的產期,皇帝就將西京裡的事務安排妥當,一直在岐州守著。

皇帝當即猛地驚醒過來,腦子一片混沌,有些手足無措,聲音帶著顫抖:“仙仙,你可有哪裡不適?需要朕做什麼?”

“陛下快抱臣妾過去產房,還有,喚人去請穩婆和吳醫女過來。”趙仙仙見他這般緊張,反倒還淡定了些。

皇帝隻覺得這生孩子,比在戰場上遇到敵軍偷襲還要更慌亂。

他努力穩住情緒,將她打橫抱起來往準備好的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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