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2)

晉陽長公主在前往清涼寺的途中, 提前發動生下了一個小丫頭。

可那女嬰剛出生第二日就起了高燒,怎麼都退不下去。

借住的農戶家裡隻住著一個盲眼婆子,她煞有介事地說,這個孩子天生貴命, 要起個大一點的名兒才能壓得住她的命格, 否則養不住。

晉陽長公主當即也顧不上彆的,便請求那盲眼婆子幫著起個名字。

盲眼婆子又神神叨叨了許久後,才道:“仙, 這個字怎麼樣?”

於是小仙仙就有了這麼個名字,且當天夜裡就莫名其妙地退了熱了。

十四年後, 鎮國大將軍府, 蓼汀院。

清晨,春日和煦的陽光透過彩色琉璃窗灑進寢房來,仙仙醒後便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 抬眸在屋內掃視一圈,卻發現半個人影都沒有。

她索性就下了床, 朝著外頭喊道:“明雅、明惠,你們在哪兒?”

原本在門外聽管家傳話的明雅明惠, 聽見聲響後, 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仙仙櫻唇微微嘟起,嬌嗔道:“你們倆跑去哪兒躲懶了?一睜眼起來也沒見著個人。”

明雅抬眼打量了她一小會兒,才遲疑地說:“小姐,方才管家親自過來跟奴婢們說,宮裡頭傳話出來, 說是陛下病重,婚期......估計要延後了。”

仙仙聽了這話便呆愣愣地望著她,小聲嘀咕道:“這回竟嚴重到要推遲婚期了?”

她的未婚夫高彥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也是她的嫡親表哥,自出生起就是個體弱多病的,日日都離不開湯藥,三天兩頭就要小病一場。

早在三年前,仙仙的母親晉陽長公主就已經病逝了。

正好今年孝滿三年,帝後大婚原本定在了十日後。

仙仙咬著下唇,思忖半晌後,便吩咐她們快些伺候自己梳洗更衣,她要去書房親自問一問父親才行。

雖說已經到了初春,可清晨春寒料峭,仙仙還是在兩人的伺候下穿上了一襲厚厚的珍珠粉立領長襖,再配著一條玉色團花織金馬麵裙。

梳妝台鑲嵌著的銅鏡有些模糊不清,但還是能看出坐在鏡子前的,是個雪膚花貌、明豔灼人的俏麗少女,一顰一笑間皆自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嬌憨風流。

青絲半綰完畢後,她披上氅衣就急匆匆往書房的方向走去了。

不料,走到書房門前時,她差點就撞上了一個人。

好在對方極快地側身閃躲開,不然她就整個人撲到人家懷裡去了。

她站穩腳跟後,緩了口氣,才抬起頭來。

隻見麵前站著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膚色如古銅一般,五官硬朗剛毅,劍眉緊蹙著,渾身上下散發著懾人的氣勢。

望向她時,眼底的陰鷙一閃而過,皺眉拂了拂衣袖,仿佛極嫌棄她似的。

仙仙看見後頓時就不大高興了,她連他的衣角都沒碰上呢,這人怎的這般

但說到底是她不看路在先,且對方看上去太駭人了,她也不敢亂來。

跨過門檻進入書房後,仙仙徑自走到了陳達的身旁,軟軟地喚了一聲“父親”。

原本正沉著臉看戰情密報的陳達,臉色驟然柔和了許多,抬眼望著她慈笑道:“仙仙怎麼過來了?”

仙仙啟唇正要詢問他宮裡的情況,一個下人就走了進來,稟告說定遠副將前來求見。

陳達麵帶喜色,當即就放下了手裡的密報:“快讓他進來!”

“是!奴才這就去!”下人連忙應下便出去傳話了。

仙仙想到方才在門外遇到的那個凶悍高大的莽夫,咬了咬唇,乖乖巧巧地問道:“父親,可要女兒到後頭回避一下?”

陳達輕笑了一聲,搖頭道:“不必不必,李大山那小子是個不凡的,且又無父無母,為父打算認他做義子。”

說著說著,他的語氣多了一絲傷感:“待來日為父去陪你母親了,你一個人在宮裡,背後也算有個義兄可以依靠。”

這話剛一落下,就進來一個身著絳紫色長袍的魁梧男子。

他朝著陳達單膝跪下,垂頭拱手行禮:“末將李大山,參見大將軍。”

“不必多禮,快起罷!”

他向來就欣賞這個戰功彪炳、善用謀略的青年,最重要的是他向來不近女色,不像宮裡那位,禮部連選秀納妃的日期都快定下了。

若不是妻子臨終前勢必要女兒嫁給那病秧子皇帝,他都想撮合一下兩個人了。

書房的門窗緊閉著,仙仙方才也沒來得及解下氅衣,裡頭又穿著厚實的長襖,頓時熱得雙頰泛紅,額間滲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本就生得極美,就這麼素著一張臉,柳眉卻不畫而翠,朱唇不點自紅,如今更是莫名添了一絲柔媚。

李大山從容不迫地起身後,下意識瞟了她一眼後,心底莫名其妙地微微一顫,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麵上掩飾得極好,還是一貫的平靜冷漠。

陳達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起他來,發覺才幾個月不見,這小子又壯實了許多,臂膀都比尋常人的小腿粗壯不少,就默默在心裡給他扣了分。

他不喜高彥那個日日吃藥的病秧子皇帝,可也不意味著他樂意自己閨女配個虎背熊腰的粗俗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