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1 / 2)

次日清晨, 仙仙醒來後,才剛坐起身來,明雅明惠和清雲紛紛上前來恭喜她。

仙仙整個人雲裡霧裡的,揉了揉眼睛後, 她用略微沙啞的嗓音問道:“你們幾個恭喜本宮什麼呀?”

三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的, 都掩唇低笑不已。

略大膽些的清雲笑盈盈道:“奴婢們是恭喜娘娘, 昨夜終於與陛下圓房了。”

她們昨夜都聽到主子哭著喊疼了, 那聲音嬌媚得都能擰出蜜來了, 她們幾個在外頭光聽著都覺得心裡酥酥麻麻的, 後來又喚了人準備熱水、更換床鋪, 定是成了事的。

仙仙頓時羞紅了臉,斜嗔她們幾眼後, 甕聲甕氣道:“有什麼好恭喜的, 你們還不快扶本宮起來梳洗更衣。”

她如今還疼著呢, 都有些站不起身來。

當初那教人事的姑姑說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她卻疼到了第二日早上。還有那混人李大山, 還騙她說在書上學了不疼的方法,在她身上瞎搗鼓了一番,害得她癢極了, 結果還是疼!

三人聞言急忙上前去攙扶著她起身, 各司其職伺候著她梳洗更衣打扮。

用早膳時,仙仙驀地想起懷孕的婦人似乎都愛吃酸口的東西,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後, 就吩咐人去禦膳房取些醃菜來配粥。

明雅麵露不解之色,詢問道:“娘娘不是自小就不愛吃酸的,怎麼突然想吃醃菜了?”

仙仙的目光忽閃了一下,咬了咬下唇忍笑,才道:“突然就想吃了,這般多嘴做什麼,還不快去喚人拿來?”

“哎,奴婢這就去,娘娘稍等片刻。”明雅笑著應下,當即就出了飯廳,吩咐在外頭候著的宮人去禦膳房一趟。

雖說昨夜皇帝親口承諾過不會選秀納妃,可日後的事誰說得準的,她還是要有個孩子穩妥一些。

如今陳家族裡年輕一輩的就沒有能上台麵的,她父親陳達最近又漸漸開始放下兵權了,她若是沒個孩子,終究還是沒有保障。

她的母親晉陽長公主自小就教導她,男人的嘴都是信不得的,不管說得再好聽,自己都要留一手準備。

西京城上下都道晉陽長公主與鎮國大將軍是對伉儷情深的恩愛夫妻,可實際上是怎麼樣的,連她這個當女兒的都說不清,恩愛是恩愛,可她的母親卻也與教導她時說的話一樣,一直都處處提防著她的父親。

這時,一個小宮女上前來同明惠說了些什麼,明惠挑了挑眉,才遲疑地稟告道:“娘娘,徐媽媽遞了牌子,想進宮求見娘娘,您看?”

仙仙微怔,心底生了些抵觸,並不太想見她,可到底是伺候她母親多年的老人,且又是她的乳母,便讓人去接來了。

明雅端了幾小碟醃菜上來,分彆是青瓜、蓮花白、筍片,都是用白醋、鹽、白糖、蒜醃出來的。

仙仙用筷子夾了一塊筍片,聞起來沒有想象中那般刺鼻,味道也出乎意料地不錯,配著蝦仁瑤柱粥來吃,倒也是開胃極了。

待她慢條斯理地用完早膳後,外頭的人就來傳話,說是徐氏已經在正殿裡候著了。

徐氏今日打扮得光鮮亮麗、珠光寶氣的,一襲紫色交領短襖,配著石榴紅百蝶團花馬麵裙,又上了濃重的妝容,渾身戴滿了金銀首飾。

仙仙從飯廳裡出來正殿時,差點兒就沒認出坐在下首那個花裡胡哨的婦人,是她的乳母徐媽媽了。

徐氏此次是為了正事來的,也願意裝一裝樣子,見她來了,便起身一板一眼地朝她福身行禮:“奴婢徐氏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媽媽免禮,快坐罷。”仙仙親自扶她起身後,才走上主位坐下,端起一盞消食的普洱紅柑茶,不緊不慢地細細呷著。

見她久久不語,仙仙便問道:“不知媽媽進宮來,是為了何事?”

徐氏坐在左下首的位置上,大剌剌地上下打量著她,隻見她那一襲輕薄的正紅色廣袖鳳袍,上頭的金絲鳳紋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直接就刺到了她的心坎兒上了。

若是當年她的閨女不是一生下來就沒了氣兒了,憑著她這皇後乳母的身份,說不準也能進宮來混個妃位嬪位當當。

想起今日進宮的目的後,她眼珠子轉了轉,端起一副慈愛和善的麵容道:“就算沒什麼事,奴婢原也想要進宮來瞧一瞧娘娘的,說句冒犯的話,奴婢這麼多年來心裡一直是將娘娘當作親生女兒看待的,便是離了府在莊子上待著,也是日日掛念著的。”

仙仙眼簾垂下,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生硬地勾起一抹笑,道:“媽媽待本宮的好,本宮也是一直記在心裡的。”

徐氏又佯裝傷心地歎息了一聲:“奴婢如今有大將軍府的關照,日子過得也尚可,隻是最近聽說了個消息,奴婢是食不下咽、寢不安席啊......”

見坐在主位上的仙仙不接話,徐氏心裡不悅,暗自啐了她幾句,自顧自地拿起帕子擦沒有淚水的眼睛,說道:“娘娘是知道的,奴婢有個兒子從軍了,名叫趙深,如今是個六品校尉,在嘉峪關那頭守著,奴婢卻聽說陛下有意派他領兵前往沙洲,擊退西羌。”

“奴婢就這麼一個兒子,還請娘娘看在奴婢伺候您與長公主多年的份兒上,讓陛下將奴婢的兒子調回京城來罷。”

如今西羌兵強馬壯、來勢洶洶,而大周卻正值風雨飄搖的多事之秋,此戰的勝算是極小的。

徐氏雖然與兒子多年未見,也不甚親近,但下半輩子就指望著他來供養的,自然也想替他謀個好前程,若能調回來當京官就再好不過了。

仙仙靜默了好半晌,才悠悠地放下手裡的茶盞,正色認真勸道:“媽媽說話還是慎重一些為好,仔細被人聽見了,說是您不識眼色,這些事哪裡是本宮能乾預的了的?”

“再說了,既然陛下有意派趙校尉出戰,必是有把握的,媽媽該高興才是,待此戰得勝以後,趙校尉又能再晉升了,說不準連您都能得封誥命呢。”

徐氏被她這連珠炮似的話一哽,本還想再說什麼,但也了解她的性子,說到這等程度就是怎麼都不會幫她了。

她心裡不舒坦了,也見不得她安寧,欲言又止地說道:“娘娘說得有理,是奴婢想岔了,隻是還有一事......”

仙仙猜不到她還想說什麼,又被勾起了好奇心,便笑著問道:“媽媽還有什麼煩心事,不如說出來給本宮聽聽?”

徐氏這才捂著心口,裝作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奴婢一直憂心著,娘娘進宮也有一年了,怎麼肚子還不見有動靜?若是實在沒有,也該早些準備選秀才是,反正不管是誰生的,都得喊您一聲母後的,您也彆拈酸吃醋,長公主生前就一直教導著,讓您要賢惠大度的。”

仙仙麵上的笑容瞬間凝結,注視了她須臾,淡聲道:“還真是勞煩媽媽替本宮費心了。本宮也是勸過陛下納妃的,好繁衍子嗣的,隻是陛下卻說此生都不會選秀納妃,本宮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徐氏氣得身子顫了顫,又要再說什麼話出來,就被仙仙截住了。

“本宮一會兒還要接見尚宮局的人,商議後宮的事務,若是媽媽沒彆的事了,不如就先回去了罷?”言罷,她就吩咐清雲送徐氏離開,自己起身由明雅明惠攙扶著往寢殿走去了。

還呆坐在正殿裡的徐氏臉色都綠了,最後還是清雲開口請了好幾回,她才起身出了露華宮。

回頭望著露華宮殿簷上閃爍著光亮的琉璃碧瓦,徐氏咬緊牙,眼裡劃過一抹詭譎的暗芒。

仙仙回到寢殿後,換了身衣衫就爬上床繼續睡回籠覺,昨夜鬨得太晚,而且身上一陣酸酸麻麻的,她用過早膳後又與徐氏唇槍舌戰了一番,如今也是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了。

她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的申時,才急忙傳了尚宮局的人過來,聽她們彙報最近宮裡的用度開支等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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