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這個星球的客人,路白對這裡的飲食陌生得很:“這個,您做主就好了,我不挑食。”
塞繆爾看過他在森林裡如何安排自己的三餐,倒也認同他是個不挑食的人。
“好。”整個基地很大,塞繆爾問:“走路還是坐車過去?”
現在時間其實也還早,傍晚的風吹著還挺舒服的,路白想了想:“我們走路過去?”
塞繆爾沒意見,點頭邁開腳步。
和一名高大挺拔的軍官一起走路,路白忍不住也注意起自己的姿態,至少抬頭挺胸,不東張西望。
還好對方並不嚴肅,偶爾會跟他閒聊一下關於森林的話題。
路白這個人挺容易溫水煮青蛙的,對方態度好點,他怎麼都行。
短短的兩公裡路,小秋褲一會兒飛到爸爸肩上撒歡,一會兒又飛回媽媽的肩膀上,活脫脫是一隻真正意義上的快樂小鳥。
就是嘴裡叼著的那塊鮮肉,怎麼都不咽下去,估計這是小秋褲的儲備糧,餓了才吃。
“我們可以把小秋褲帶進去嗎?”抬頭看著不錯的裝潢,路白有點擔心。
“沒關係。”親王殿下在前台刷了個臉,立刻被帶到獨立幽靜的包間。
高高的樓上,從落地窗望出去一片璀璨,路白才知道,這個基地究竟有多大。
當然,因為這裡除了工作人員,還有研究人員,一切有關於人類獸態的研究項目,都在這裡進行。
塞繆爾讓人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其中不乏神王星的特色菜肴,需要介紹一下才知道怎麼吃。
地球人眼花繚亂,但其實隻要等著吃就好了,這讓他還挺賓至如歸,沒有想象中和大佬一起吃飯的拘謹。
五分飽,並不單純隻是請他吃飯的年輕軍官開始說正事:“你的血驗報告,已經出來了,顯示跟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彆。”
這樣麼?
沒有幫上忙,路白覺得挺遺憾。
沉吟片刻,他說道:“如果不是血的問題,有沒有可能是氣味的問題呢?”他說著嗅了嗅自己的手臂。
“……”動物的確是以氣味來分辨敵我。
塞繆爾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突破口,他鬆開眉宇,頷首:“或許,明天再取你的汗液去化驗。”
路白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還真的可以,他表情一窘,好吧,取就取。
沉默著吃了一會兒。
塞繆爾:“長壽在彆的保護區,也會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他。”
似乎大家都接受了長壽這個名字,路白點點頭:“好,我不擔心。”
之前確實有點,但是被領導特意關照,知道長壽肯定會過得不錯,就真的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吃完晚飯,兩個人回去路白公寓樓下,麵臨分道揚鑣,塞繆爾看著貓頭鷹,聲音淡淡:“你跟我回去還是怎麼樣?”
小秋褲立刻貼著路白的脖子。
“那我走了。”塞繆爾說道。
然而等他邁開步子沒多久,小秋褲又啾啾飛了過去,落在他肩膀上。
“……”兩個人類都愣了愣,然後一個無奈抿唇,一個噗嗤笑了出來。
太可愛了,路白揮揮手:“拜拜,小秋褲。”
“啾啾~”
高大男人肩膀上的那隻小貓頭鷹,脖子轉過來看著路白,直到雙方看不見彼此。
但他們很快又見麵了,因為路白第二天上午,和領導一同去取汗樣。
按理說這麼熱的天要出汗很容易,隻要暫時把冷氣關掉就可以,但路白的體質,冬暖夏涼,光靠氣溫影響不太容易流汗。
緊張的時候才容易流汗。
“?”塞繆爾讓人關掉冷氣,然後取了一塊仿真皮膚,給路白縫合傷口。
這招非常管用,很快就取到了汗樣,而路白堅持把傷口縫合完畢才離開。
目送地球小員工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塞繆爾返回大樓,乘坐電梯來到負3層,走到長廊儘頭的最後一間房間。
夏佐的獸態在裡麵待著,據工作人員說,他已經進入了沉睡狀態。
最遲今天晚上或明天會褪去獸化狀態。
看見塞繆爾進來,守在這裡的醫生恭敬地站起來行禮:“您來了。”
“他怎麼樣?”
“一切正常。”
“嗯。”
室內靜謐了片刻,醫生說道:“從夏佐殿下沉睡開始,我們沒有靠近過他,那個,殿下鬃毛上的飾品要不要清理一下?”
還有尾巴上也有!
塞繆爾:“不用了。”長壽離開的時候,救助員專門為他整理了一遍毛發,讓他乾淨整齊去見母獅子。
不過身上還是要遮掩一下,塞繆爾作為叔叔,親自拿起一條毯子給獅子蓋上。
從獸態轉化為人類的人,會覺得自己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來之後會忘記作為獸態的自己,都經曆了些什麼?
哪怕是實力強大的儲君,也無法控製獸態期的自己,所以他可以說是很討厭每年三個月的獸態期。
不過作為儲君,夏佐從來沒有表現過自己對獸態期的厭惡,因為他的身份不允許。
不僅如此,他還要非常樂觀積極地鼓勵大家,用良好的心態麵對獸態。
“……”
夏佐睜開眼睛,一開始腦子一片空白,然後才慢慢清醒過來,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
看來是獸態期平安度過了,他現在正在救助站的觀察室。
身上一如既往的光溜溜,隻蓋著一條毯子,身材修長健碩的太子殿下,麵容平靜地撐起身,直到……他發現自己狂野生長了三個月的茶色頭發,被人惡作劇地編成了小辮子,還紮著幼稚的花朵。
夏佐一下子來了脾氣,這是什麼玩意兒?那個人是傻子嗎?
但他是萬眾矚目的儲君,要做全星球的表率,並不能把那個惡作劇的人揪出來暴打一頓。
夏佐內心煩躁地揪下來,準備扔出去的時候,頓了頓,沒有由來地有一種異樣的情緒牽製著他,讓他見鬼似的看了眼手心裡的幼稚飾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緒,就這玩意兒有什麼好留下的?
“太子殿下,您醒了?”這時一道聲音打破寂靜。
夏佐立刻收斂眉宇間的暴躁,朝這一名工作人員頷首,身上儘顯儲君的威儀。
“你能告訴我,我頭上的發辮是誰編的嗎?”
“額,似乎是照顧您的那位救助員。”
“哦?”夏佐之前也進過兩回森林,卻沒有接觸過什麼救助員,但他也沒有深究:“請把我的衣服拿來。”
夏佐穿上衣服,做了一個身體檢查,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他上了地麵。
這座保護區的最高統治者是他唯一的親叔叔,塞繆爾親王殿下,離開這裡之前,他勢必要去拜訪對方。
或者直接住上兩天,作為獸態住在這裡的時候夏佐並不喜歡,但作為人類待在這裡,體感比王宮舒服。
一旦回到王宮,他就隻是太子殿下,而不是夏佐。
塞繆爾很淺眠,當有人進入他的空間他立刻就知道了,同時警惕的還有站在架子上的小秋褲。
“啾?”是媽媽呀?
貓頭鷹的眼睛嚇了夏佐一跳,然後他驚訝地看著已經從床上坐起來的男人:“叔叔,您什麼時候養了小寵物?”
“最近的事。”塞繆爾起床,打量自己的侄子:“醒來感覺如何?”
夏佐微笑:“還不錯,謝謝您。”
從他麵前走過去浴室的叔叔:“那就讓人送你回去。”
“……”早知道就說不是很好。
當然夏佐知道這是他的責任,沒有辦法逃避,於是聳聳肩,表示自己妥協了。
“對了。”麵容清雋氣質雍和爾雅的太子殿下,抬起手腕指了指上麵的淺黃色小皮筋:“您安排了救助員照顧我?然後給我紮小辮子?”
塞繆爾回頭,看著他點綴在發間的數條小發辮,意味不明:“你討厭嗎?”
夏佐想說討厭,在叔叔麵前,他從不壓抑自己的真實性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同時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就在這座救助站裡。
夏佐遲疑地開口問道:“這三個月我身上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嗎?”
關於夏佐受過傷的事,鑒於陛下和王後都不清楚,塞繆爾考慮了一下:“你在森林裡受過一次傷,不過並不嚴重,一名救助員救了你。”
夏佐指指自己的頭發:“這個?”
塞繆爾頷首。
夏佐覺得沒那麼簡單,可惜叔叔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從來不會多說幾個字。
“好吧,那我回去了。”可以想象父母的擔心,所以夏佐不多久留:“有空我再過來看望您。”
夏佐臨走時,伸出指尖逗了逗小貓頭鷹。
在森林裡沒少被他欺負的小秋褲,十分不給麵子地狠啄了一下這隻臭獅子。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