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2 / 2)

“名字真好聽。”魏秋菊稱讚道,試圖緩和壓抑的氣氛。

“好,彆耽誤時間,我們趕緊回去。”趙隊長催促道,小姑娘已經道歉,他們再抓著不放,讓人覺得他們欺負小姑娘。

知青們趕緊將他們的包袱放在牛車上,趙隊長見牛車上還有位置,他問道,“女同誌坐牛車,男同誌有意見嗎?”

“沒有。”他們是男子漢,不能和女人搶座位。

“多謝各位男同誌。”魏秋菊一臉感激道。到上河村要走兩三個小時路,她從來沒有走這麼遠的路,剛剛她還擔心自己拖後腿,惹大家不喜。

周小蝶見有便宜占,她立刻拉著陳玉鳳坐在牛車上占了好位置,“秋菊姐,快上來。”周小蝶歡喜地拍著身旁的空位置。說來也巧她們三個不光在同一節車廂,還連著座。在火車上她們聊了很多有趣的事,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魏秋菊矜持坐上牛車,她告誡自己不能嫌棄牛車,有車坐不錯了,總比她地走強。

“趙隊長,我們坐好了,快走吧。”周小蝶歡快地說道,她以為自己要像其他人一樣走著回村子,沒想到能坐上牛車,真是太幸運了。

廖安西眉頭緊蹙,張小凡就是張瑾兮。資料上說因為張瑾兮的名字代表封建腐朽思想,被紅袖章抓去□□,後來她的家人給她改了一個賤名。

原本秀外慧中的女子遭受什麼磨難?才會變成怯弱。

“周小蝶同誌,你彆伸腿,讓另外一個女同誌也坐到牛車上。”趙隊長麵上不喜,大家都是知青,更應該相互體諒一下。

張小凡心裡咯噔一下,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就怕彆人注意到她。

周小蝶麵上頓時布滿紅霞,她見男同誌看著她,更加羞憤。她剛剛被眾人逼著道歉,現在趙隊長為了一個壞分子訓斥她,她咽不下這口氣。

周小蝶憤恨地瞪了壞分子一眼,不服氣提高聲音說道,“趙隊長,她是壞分子,就應該受苦,怎麼能讓她走上牛車!”

如果趙隊長執意讓張小凡坐上牛車,趙隊長就是和壞分子同流合汙,也要被打上壞分子烙印。

孫誌軍心裡滿是厭煩,看周小蝶這個樣子,猜測她在城市裡應該當過紅袖章,或者跟在紅袖章後麵做過事。這樣的人最難管教,而且做事衝動,動不動就嚷嚷著抓人批D。

陳玉鳳衝著大家尷尬卻不失禮貌微笑,“小蝶,趕路要緊,讓張小凡坐上來吧!”

這丫頭怎麼回事,在火車上聊天時,這丫頭不是挺機靈、聰明嘛!瞧瞧她剛剛說的什麼話,竟然沒腦子威脅趙隊長。如果趙隊長執意讓張小凡上車,說不定周小蝶真的去告張隊長。

“玉鳳,麵對壞分子,我們不能妥協,要和他們抗爭到底。”周小蝶為了自己的麵子,堅決不讓張小凡坐到牛車上。

陳玉鳳麵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她往魏秋菊身邊移了移,以後要遠離周小蝶。周小蝶這張尖嘴再不收斂,遲早會惹出麻煩。

張小凡木訥站在後麵,似乎沒有聽到大家議論她。

趙隊長麵色不愉,怎麼著,還想把他拉下台!他對著孫誌軍點頭,看好這個姑娘,彆讓她搞事情。

孫誌軍心裡流著淚,為了早日回城,他咬牙接下這樁差事。

通過剛才的觀察,他大致知道三位女知青是什麼樣的性格。

趙隊長趕著牛車,剛剛他故意說讓張小凡坐到牛車上,他想看看三名女知青的反應。魏秋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陳玉鳳是和事佬,周小蝶最能鬨騰。唉,太倒黴了,他們村竟然分到一根攪屎棍。

周小蝶得意的朝著張小凡冷哼,壞分子還想享受好的待遇,想的美,她愉快地拉著倆個剛認的好姐妹聊天。

陳玉鳳和魏秋菊往旁邊移了移,兩人聽著周小蝶誇誇其談,心裡已經決定遠離周小蝶。

在男知青看了來,周小蝶說的沒錯,壞分子被發配到農村改造受苦,哪能讓壞分子享福!隻不過周小蝶語氣有些衝,沒有把握好分寸。

趙隊長趕著牛車走了,張小凡僵硬的脊背軟了下來。還好,戰火沒有延伸到她身上,她怕周小蝶跑去告她,然後紅袖章抓她去批D,等待她的又是一場苦難。張小凡躬著腰低著頭往前走,隻能看到腳下的路,始終與前麵的人保持一定距離。

真的見到知青女士,廖安西並不開心,心裡反而有些酸澀。從張瑾兮出現在他眼前,他一直關注張瑾兮。隻要有人提她的名字,她就如驚弓之鳥脊背變的僵硬,恨不得鑽進洞裡,讓人找不到她。她今年才十七歲,骨骼還在發育中,張瑾兮一直躬著腰、低著頭,她的脊椎很可能變形。

張小凡走到一半,便有些體力不支。中午沒有吃飯,她現在又累又餓。她行走速度越來越慢,估計前麵大部隊人已經走到老遠了,為什麼不催促她走快些呢!難道他們想要甩開自己,造成她逃跑的假象,然後去告她···張小凡驚恐到抬起頭望著遠方,他們不見了。

她臉色蒼白,乾裂的嘴唇發顫,眼睛裡布滿了驚恐。原本乾燥的眼眶變的濕潤,瘦弱的身體抑製不住發抖。

“你怎麼了?”廖安西不解道。

張小凡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往前走幾步,“你是誰?”她警惕問道。

“我是上河村的人,來接你們,一直跟在你後麵。”廖安西輕柔說道,釋放出善意。

張小凡慌張低下頭,不安道,“麻煩你帶路。”

“你走在前麵,到了分叉口,我告訴你怎麼走。”廖安西扶著額頭,他已經成了偷窺狂。不對,他為了研究課題,才一直盯著張小凡。

張小凡手指緊緊攪著衣角,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主動靠近她的人明麵上看著是好人,隻要她放鬆戒備和他們說話,這些人掉過頭去舉報她。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噩夢提醒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張小凡寧願彆人忽視她,也不願彆人對她釋放善意。她怕自己忍不住接近善意,最後等待她的又是一場噩夢。

張小凡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前走幾步,廖安西隻踏出一步就能追上她。看來女士真的走不動路了,但是他又不能代替女士走路。廖安西心裡著急,照著這樣的速度,明天也走不回村子裡。

吳衛國高唱嘹亮的軍歌,賣力的蹬著自行車奔馳在金色的田野上。再蹬快一些,早點回去幫媳婦乾活。

他好像聽到熟悉的聲音,廖安西回頭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姐夫···”

這是通往縣裡的路,小舅子沒事跑到縣裡乾嘛?吳衛國騎到廖安西身邊停了下來,他緊張問道,“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家裡很好。”廖安西目不轉睛盯著自行車,麵露沉思。

小舅子每次到他家都要騎著自行車轉上兩圈,吳衛國猜想小舅子想騎著自行車。不過吳衛國不放心小舅子騎自行車帶他,還是他帶小舅子保險,回家後隨便小舅子騎自行車。“安西,上來。”

“姐夫,我姐喜歡有擔當的男子漢。”廖安西眼神從自行車上移到吳衛國臉上,姐夫來的太巧了。

“嗯。”吳衛國挺了挺胸膛,不過他被小舅子看的有些心虛。他不算是真正的男子漢,因為他讓媳婦在自家受了委屈。

“姐夫,那位知青走不動路了,你帶著她到離村子不遠的地方等我。”廖安西指著單薄的身影。

張小凡心猛地一緊,她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她可以自己走,她能走回去。

吳衛國立刻否決小舅子提議,“不行。”他一個已婚男人帶著一個小姑娘,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編排他和小姑娘有不正當關係怎麼辦!到時候他有理也說不清。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隻屬於媳婦,不能沾上任何汙點。

廖安西失落地低下頭,這個時代男女除非定親了,才能走的近些。

張小凡鬆了一口氣,還好對方拒絕了。她最怕有人對她好,因為這些人目的不純。

通過幾個小時觀察,廖安西從張小凡脊背僵硬程度可以猜到她的想法。他剛剛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說了一個餿主意,希望張小凡不要多想,他隻是單純的想要幫她。

小舅子深情、苦楚望著一個背影。

吳衛國若有所思摸著下巴,難道小舅子開竅了,對小姑娘一見鐘情。作為一個呆頭鵝能開竅十分不容易,他做姐夫的不能拖後腿,要幫助小舅子追到媳婦。“知青同誌,自行車借給你騎。”

男女還沒有談婚論嫁前不能走的太近,要不然會遭人議論,所以他讓女知青自己騎自行車。

廖安西仰著頭給姐夫一個大大的笑臉,他毫不猶豫推著自行車走到張小凡身邊,把自行車強行塞到她手裡。“你順著這條道一直走,到石橋邊等我們。”

張小凡扶著自行車左右為難,她討厭彆人對她好。她害怕又被捉弄,嚇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一晚上23:00更哦,儘量多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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