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咬著乾裂的嘴唇, 緊繃的腰背塌了下來。她下意識抓緊衣角, 頭快要埋進胸口。
讓一個女士住隻有一麵牆, 一個棚頂, 三麵敞開的牛棚?廖安西不懂周小蝶和張小凡有何仇恨, 竟要把一位女士逼到絕境。牛棚沒有安全保障,誰都可以來去自如,且不說有沒有思想齷蹉的人盯著張小凡,光是嚴寒酷暑、雨雪天氣夠張小凡受的。
村民們對人比較寬厚, 隻要不傷及他們的利益, 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村民們瞧著這姑娘挺可憐的, 瘦瘦小小的還沒有十二歲的孩子高,村民們也不想為難她。可新來的女知青似乎不是善茬,一口一個壞分子, 鐵了心讓女知青住牛棚。如果他們替姑娘求情, 搞不好被女知青反咬一口說他們也是壞分子,到時候紅袖章來了, 他們真是有理也說不清。村民們害怕周小蝶將事情鬨大,故不敢上前替姑娘求情。
趙隊長眉頭緊皺, 周小蝶真不把他當成一回事, 以為有紅袖章給她撐腰就可以有恃無恐反駁領導安排。如果他們退讓,如了周小蝶的意,日後周小蝶恐怕橫著在村裡走路。
上麵領導也沒說張小凡犯了什麼事,也沒有特意交代讓張小凡住豬圈、牛棚。隻丟給他一句話,‘隨便安排, 彆讓她出事’。由此趙隊長猜測張小凡身份特殊,領導讓他照顧些張小凡,順便敲打他張小凡出了什麼事,要找他麻煩。
“隊長,牛是我們農民的命根子,比人都重要。張小凡住牛棚,她一不小心把牛怎麼了,到時候讓周小蝶同誌用一雙手刨地嗎?”廖安西玩味說道。
“我···”周小蝶臉色脹紅,讓她嬌滴滴一個小姑娘去刨地,開什麼玩笑。她心裡不滿有人幫壞分子說話,梗著脖子說道,“那讓她住豬圈,隻要是壞分子,就不能和人住在一起。”
趙隊長被周小蝶弄的腦門子疼,來了這麼多知青,屬她最能鬨騰。“安西,讓她住你家豬圈。”
周小蝶不滿趙隊長的決定,兩人在路上耽擱這麼長時間,誰又知道兩人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是農村漢子明麵上讓張小凡住豬圈,夜深無人時農村漢子讓張小凡轉被窩,他們能知道嗎?
陳玉鳳見周小蝶還要說話,忙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沒見到村裡的人已經對他們有意見嗎?還不知死活攪事情。
“村長,可以帶我們到住的地方嗎?”陳玉鳳笑著說道。
“行。”李村長帶著他們往紅豆家方向走,“你們剛來,沒有工分換糧食,村裡先撥點糧食給你們,下個月從你們的工分裡扣。你們隻有這個月特殊,能夠提前預支糧食,以後沒有這種好事。”
“啊!”
六人吃驚互望,可以想象他們以後悲苦的生活。連張隊長和李村長臉上都留下了風雨摧殘的痕跡,是不是過不了多久,他們的臉也會變的黝黑,女知青們生無可戀跟在李村長身後。
李村長敲門後推著們進去,“紅豆在家嗎?”
“村長,在。”紅豆急忙從廚房裡跑到院子裡。
“這三名女知青暫住你家。”李村長有些不確定讓知青住在紅豆家到底妥不妥當,其中可是有一個攪屎棍知青。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村裡實在是沒有房子了。
三人眼睛直勾勾打量小寡婦,倒三角眼,兩頰凹陷,顯得尖酸刻薄。三人提防起小寡婦,這樣的人不好相與。
紅豆被她們看的不自在,局促帶著她們去看房子,“你們住這間,我方才打掃過了。”
她家簡陋,怕知青們看不上。
這能叫房子嗎?裡麵黑洞洞的,房子裡隻放了一張破床和一張破桌子,再無其他。
魏秋菊往後退了兩步,房子又矮又小。她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旁邊的房子,比她們的房子大一倍。又見周小蝶一臉嫌棄,默默吞下自己要說的話。
“李村長,這張床睡不下我們三個。”周小蝶嘟著嘴巴不滿道。
“說了你們隻是暫時住這裡。”李村長麵上嚴肅道,心裡早已不耐煩了。知青下山下鄉改造的,又不是來村裡享受,哪來這麼多說辭。“你們的糧食在這裡。”李村長指著房間裡的糧食,他趁著中午休息時間搬來的。
“謝謝李村長。”陳玉鳳臉上帶著笑意,有一個住的地方已經不錯了。
“明天七點到村口集合。”李村長說完便帶著男知青到他家。
“紅豆嫂子你去幫吧,我們自己收拾房子。”陳玉鳳友善地說道,她率先走進房間。
兩人也跟著走進房間,三人坐在床上歎氣,破房子打破了她們對農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