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媽。”吳衛國嘴角下彎瞅著媳婦,轉身麵對嶽母,嘴角立刻上揚,嘴裡說著討喜的話。
吳巧芳愣了半晌, 哥哥變臉的功夫練到天衣無縫的境地。
廖安梅沒管丈夫,轉身倒出幾斤黃豆, 撿去小石子、小土疙瘩。天氣漸漸轉涼了, 可以做醬豆了。
兩個女孩子無事可做,也湊上前幫忙撿豆子。
票據有時間期間, 過期了就成了廢紙。經過半個月的農忙, 家裡大大小小都累的瘦了一圈子,每天聞著林鳳家的肉香味,饞的他們胃難受, 再加上新的票據和錢就要發下來了,村民們決定趁著空閒到縣裡換一些肉和麵*粉, 改善一些夥食。
這導致廖安西剛出村子, 就遇到一群熟人。
大家不約而同盯著廖安西的自行車, 後麵沒有人坐, 應該可以帶一個人吧。
大夥兒想著怎麼開口,讓廖安西帶自己一程。
“廖安西,你能帶我一程嗎?”魏秋菊大方說道,“割水稻把鞋底磨破了,能帶我到供銷社買雙鞋子嗎?”
乖乖,鞋底破了就要去買鞋子, 城裡人真有錢。她們一輩子也沒有買過鞋子,全是自己做的布鞋,用的全是破的不能再破的舊衣服做鞋的。
“廖安西,能帶我到郵局嗎?我爸媽給我寄了一些東西,興許有肉罐頭,到時候分你一罐。”周小蝶得意道,她不信鄉巴佬能抵擋得了牛肉罐頭的誘惑。
“周小蝶,肉罐頭可精貴了。”一大嬸嘖舌道,這丫頭出手真大方。
“我哥在肉罐頭廠工作,我嫂子在水果罐頭廠工作,廠裡的待遇好,我們家不缺這些玩意。”周小蝶總算揚眉吐氣,這些鄉巴佬可能一輩子也沒吃罐頭,她可以拿罐頭吊著鄉巴佬,讓他們巴結自己幫自己乾活。
雙工人家庭,還在福利最好的罐頭廠乾活,不可能隻寄罐頭,肯定還會寄其它好東西,有些人看著周小蝶的眼神變了。
陳玉鳳低著頭捶著膝蓋,好不容易割完水稻,懷著興奮的心情到縣裡轉轉,還沒走幾步累的不行。她兄弟姐妹多,一大家子人擠在三間破房子裡,家裡人自己都吃不飽飯,怎麼可能接濟她。
兩個夥伴家庭條件一個比一個好,陳玉鳳苦笑著盯著土地。
一群人眼睛齊齊望著廖安西,等著廖安西抉擇。
“男女授受不親,誰知道騎在半道上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廖安西蹬著自行車穿過三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先走了。”
他要到買筆紙,有人跟著他不好行動,他也怕有心人往自己頭上扣敵對分子帽子。
村民們暗罵一聲,“滑頭鬼東西。”
怪不得討不到媳婦,放著這麼多嬌滴滴的女知青、村子裡秀美的姑娘,一個人逍遙自在騎著自行車跑了。
魏秋菊送給周小蝶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挽著好友,在她耳邊說悄悄話。
陳玉鳳時而捂著嘴笑,時而靠在好友耳畔說兩句話。
周小蝶和幾個大嬸混在一起,大嬸想了解周小蝶家具體情況,周小蝶想要收集村子裡的情況,幾人相處十分融洽。
廖安西回頭望了一眼被他甩在遠處的村民,嘴角一勾,好心情蹬著自行車。
女知青當著這麼多人暴露自己的家底,好處是有些村民輕易接受女知青,壞處是遇到趙國勝那樣的家人,就等著被吸乾血,可能連骨頭也不剩。
到了縣裡,廖安西直奔供銷社,很容易找到賣筆紙的地方。
大家都繞道避開這塊地方,店員趴在櫃台上眼睛四處瞄。廖安西在旁邊幾個店晃蕩,時刻注意著筆紙店的情況,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那裡還是一塊真空地帶。
老貓一改懶散勁,不著痕跡打量著圍繞著店附近轉悠的年輕人。根據他抓了幾十上百個讀書人的經驗判斷,這個人肚子裡有墨水,可能是新來的知青,不懂縣裡的規矩。不過這不妨礙他抓人,隻要是讀書人,就想搞資本主義一套,是人民的敵人。
他們縣、鄉、鎮的學校都被紅袖章帶領學生砸個稀巴爛,老師們被學生綁了,拉出去遊街示眾,校長被學生按在地上磕頭謝罪。如今他們縣學生鬨著罷課,到地裡上工,為建設富強國家儘一份力。那些知識分子讀書學成後鬨著推翻偉大的國家,還留著他們做甚,看見一個抓一個,他說知識分子是敵對分子,他們必須是。
他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廖安西焦急地抓著腦袋,原地轉圈打量四周擺設,急切地走到一個店鋪前問道,“大哥,吳衛國就是在這裡,我怎麼沒有看到他的人?”
“你是他什麼人?”賣瓷盆的大哥問道。
“他是我姐夫,我姐在家老是吐,我媽讓我找姐夫弄一些酸梅回家。”廖安西伸長脖子,再瞅一瞅,也許真的能找到姐夫。
“你姐夫今天休息。”大哥去招呼另一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