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常廠長沒留住廖安西,把工作證還給他,親自送他出廠,並答應幫忙找初中到大學的物理教材。
直到看不見廖安西的身影,他還在感慨,“腦袋瓜子太聰明了,仍舊孜孜不倦學習新知識。”常廠長提了提皮帶,迫不及待回辦公室專研圖紙,對於把電能轉化為機械能,恐怕他們廠子懂得人寥寥無幾,即使懂也沒有能力完成實驗,那麼···
門衛從沒見過廠長對人如此親厚,更加確定陽光男人要跳槽的想法。
常廠長通知秘書誰也不見,走進辦公室反鎖門,迫不及待打開檔案櫃拿出圖紙,恨不得把眼睛貼在圖紙上。電話鈴聲連續不斷嗡嗡響,他煩躁地撓頭想拔掉電話線,又怕有人找他談重要的事,遂拿起電話,“喂,哪位?”
這小子吃了木倉子*彈怎麼著,說話這麼衝。被廖安西的事弄的頭疼欲裂,餘廠長心裡也憋著火氣,做領導的慣會隱藏情緒,語氣溫和道,“老常,你嫂子喊你到家裡吃飯。”
“餘哥,”常廠長大掌蓋在圖紙上,悠哉地和餘廠長閒聊一些不痛不癢的話,等他聽出話筒那頭的人不耐煩,才鬆口道,“行,六點半到你家,正好有好東西給你看。”
“成。”餘廠長從秘書那裡得知廖安西還沒有回來,開車載著張廣德回家。
常廠長掐著點把圖紙裝進公文包裡,打電話和家裡人報備一聲不回家吃飯了,開車去餘廠長家。
三人正巧在樓底下碰麵,寒暄一番才相伴上樓。
三人剛進門,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聽見廚房裡傳出一道溫柔的聲音。
“桌子上有瓜果,你們先墊墊肚子,湯熬好,再炒三個菜就可以吃飯了。”
“老童,我們到書房談事情,慢慢燒,不急。”餘廠長換上拖鞋,走向茶幾倒了三杯茶。
兩人自來熟的順走一盤瓜子、一盤子被削成丁狀的蘋果走進書房。餘廠長把茶全部端進書房,兩人已經邊吃邊聊邊下棋。
“廣德,平日裡你能說會道,常常氣死老常,今天怎麼氣的目眥。”餘廠長抿了一口茶,調侃老友被廖安西氣的失了分寸,竟然在老常麵前沉不住氣。
張廣德棋局節節敗退,腦子裡反複思考廖安西到底想要乾什麼?難道廖安西覺得在汽車廠裡待不下去了,想要另尋佳處?鐵皮玩具廠是佳處?
他倒茶端水的功夫,兩人聊了什麼事?兩人之間的氣勢翻轉,這一刻老常竟把廣德壓的死死的。餘廠長不在意老友不回答他的話,走到老友身旁坐下,看的老友下的臭棋,忍不住幫老友走一步。
“老哥,老弟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常廠長下了最後一子,棋局已定,他贏了。他從背後拿起公文包,掏出一份圖紙遞給兩人看,“最近你們沒安排研究項目,把廖安西借給我用一段時間。”
他沉浸在興奮中,沒有注意到兩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我和小廖聊了一下午,發現著這個年輕人有想法,心細膽大。”常廠長受到啟發,對鐵皮玩具廠有了新的定位,“我以前的觀點太狹隘,鐵皮玩具廠不是大型鋼鐵製造廠的附屬品。我們廠的消費群體是孩子,孩子是什麼?他們是祖國未來的棟梁。我們應該製造出開發他們智力的玩具,培養他們對科學的興趣。”他舉了愛迪生、牛頓等例子,他們對某一事物感興趣,從而沉迷於科學研究,取得了舉世矚目的科學成就。“在玩具中加入物理知識,讓孩子們玩玩具的同時,讓他們對玩具的原理感興趣,從而去探索物理原理,我相信一萬人中定會出現一位這方麵的人才。”他越說越激動,“我們國家最欠缺的是科技人才,數理化也是孩子們的短板,讓他們在興趣中學習數理化知識,我相信我們國家的教育狀況會得到量的飛躍、質的改善。”
常廠長每一句話都讓餘廠長、張廣德心咯噔咯噔往下沉。說實話,他們接到老常的電話,並沒有把廖安西到鐵皮玩具廠放在心上,玩具廠哪能和汽車廠比,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玩具會啟發孩子智力,如果運用的好,教育興國和玩具相輔相成。
廖安西!!!
他們小看這個沉默寡言、不爭不搶的男人。這一刻,他們好像明白一些事。廖安西允許自己吃虧,但人家會悄悄抽身離去。兩人這才惶恐,光聽老常的描述讓他們心潮澎湃,鐵皮玩具廠並不比汽車廠差,隻不過兩個廠子在社會中扮演的角色不同,不能單純粗暴放在一起比較。
常廠長把倆人沉默當成被他的言論驚呆了,“老哥,小廖留在你們工廠頂多算汽車技工,到我們廠子能給更多孩子啟蒙,借我用一段時間,又不是不還你了!”
張廣德咳了一聲,人家都把事情升到國家大義上,拒絕的話說不出口。老常老小子屬於強盜,有借無還是他的座右銘,隻要劃歸到他身邊的人,誰都彆想挖走。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磨驢的性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