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走了,清華本來想找白老師一起回去的,剛想叫她,就看她突然跑了出去。
應該去洗手間了,那就等她一會兒吧,會議室裡的人三三兩兩的慢慢散去,有幾個跟韓穎關係好的,便去找她給她說幾句寬心的話。本來清華也想去的,又覺得這種安慰毫無意義,也不願意湊這個熱鬨,還是不說為好,等她心情好一點請她吃飯好了。
等到人走都走光了,還不見白老師的影子,清華便去洗手間叫她。
洗手間裡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
咦?這家夥上哪兒去了?白老師比清華大著幾歲歲,兩人十分要好,通常她們兩個都會一起走的。
清華不死心,便叫:“白老師?白老師?”
叫了幾聲不見人應,清華聳了聳肩,正準備自己回去,忽然聽到洗手間最裡邊的一個格子裡傳出衝水的聲音,接著白老師的聲音也響起來了:“清華,我在這裡。”
清華罵道:“你這家夥搞什麼呀,這麼大的人了,還玩兒捉迷藏呢是吧,快出來。”
那邊格子間的門開了,隻見白老師走了出來,清華仔細瞧了瞧,發現她臉色蒼白,麵容十分憔悴,不禁擔憂地問道:“你這是怎麼啦?生病了?”
白老師有氣無力地回答了一句:“先回去吧,我現在還不想說,過兩天再告訴你。”
於是兩人一起回去。
兩天之後,周二晚上兩人都沒課,白老師就叫了清華去校園裡散步,清華欣然應約。
見到白老師,看她精神還不是很好,清華怕她勞累,就提議到那邊的長凳上坐著說話,白老師也同意了,於是兩人就走向學校湖邊的草坪那裡。
剛剛坐下來,清華就說到:“我看你前天就要說不說的,到底是什麼事?你快告訴我吧。”
白老師低下頭,好一會兒才說到:“我懷孕了。”
清華喜道:“那不是好事嘛,你家老大已經6歲了,你不是還想要個女兒嗎?現在懷上了怎麼這副樣子?”
白老師說:“是啊,我是想要女兒,可是你沒聽到風聲嗎?”
清華問:“什麼風聲?”
白老師說:“學校正在處理懷孕的老師。”
清華奇道:“處理?怎麼處理?辭退啊?”
白老師說道:“學校不會直接辭退你的,一般是降職。像藝術係的張書記,體育係的郭書記,都是在學校工作十來年的,做到院係書記多不容易。這一懷孕,張書記調到後勤了,郭書記做他們係的辦公室秘書。郭書記不服,去跟領導理論,你猜領導怎麼說?”
清華問道:“怎麼說啊?”
白老師說:“領導花言巧語的,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說什麼這是對你負責,也是對學生負責。書記的職位工作任務太重,都懷孕了還做這麼重的工作對孩子不好,又說什麼學生事情又多,工作又難做,一個不好學生出問題了,學校擔不起責任,所以把你換到輕鬆些的崗位上去,不管是對你對孩子對學生大家都好。”
清華恍然大悟:“原來前兩天讓你們登記,就是為了引蛇出洞一打儘?”
白老師悲哀地說:“誰說不是呢?學校也太卑鄙了,說得好聽是為你好,職員的崗位津貼比書記低著好大一截呢!誰不知道是為了錢?我聽說還有幾個老師直接就走了,不想受這口窩囊氣。”
清華心裡忽然老大不舒服。
白老師突然說道:“我思來想去,這個孩子我不能要。”
清華吃了一驚:“不要?為什麼?”
白老師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也不想想,生下來了怎麼養啊?我家老公現在又沒工作,想做點生意忙得每天不著家的,又沒賺著錢,家裡成天就我和婆婆兩人,公公去照顧我老公弟弟家的孩子了,我婆婆今年身體又特彆不好,整天胃痛,她情緒也差,老擔心自己得癌,我隔兩天還要陪她去醫院看醫生的,也檢查不出什麼來,她又老是疑神疑鬼,所以孩子都是我一個人帶,我哪裡還敢要她幫我做事呢。再說我們家孩子就快要上學了,總不能讓他在我們學校的學裡混吧。要出去上學就得買套學區房,現在我們家手頭哪裡有這個錢呐。我前兩天還跟我老公商量,要把老家那邊的房子賣了,換套市區的房子。”
清華說道:“那你到市區裡,這邊上課不是很麻煩嘛?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天天過來,學校又不準走教,你怎麼辦呢?”
白老師說道:“能怎麼辦呢?大不了我天天開車回去唄。”
頓了一頓,白老師又說:“你說這孩子我怎麼能要呢?要了我怎麼照顧啊?學校又是這種態度。我這要生下來,說不定也會把我調到後勤去,後勤工資才000不到,連我們一家的飯錢都不夠,我都快愁死了。但是要打掉這個孩子,我又實在舍不得,你說我可怎麼辦呢?”
清華不再說話。
又過了一個星期,學部裡說白老師請假了,清華心裡明白,這孩子最終還是放棄了。
正胡思亂想著呢,忽然聽到韓穎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