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我也算是修行的人，雖然不那麼嚴格，但大部分時間都吃素的？”
“現在知道了……”
“還有這魚，我這大早上才去放生了的，你中午就給我吃魚，這是叫我白做功德，損我的修行呢！”
吳主任用筷子在飯盒裡扒來扒去，口裡說話不停：“所以你今天給我打的菜我沒有一樣能下口的……”
“老師，我們知道錯了。”
“你看看你們吃得挺開心啊，我這辛苦一上午，隻能吃白飯，連口菜都吃不著。”
這兩個還是木頭一樣杵在那兒，清華見狀就說：“你兩個還不重新去給老師打菜？還等著做什麼呢？”
這兩個哦一聲，沒命價地往外跑著打飯去了。
那吳主任歎一口氣，臉色緩和下來，用他尖細高揚雌雄不辨的聲音說道：“我不是為這一頓飯跟他們生氣，陳老師你也看到了，這兩個實在不靈活到了極致，我要為這個生氣早被他們氣死了。”
清華便陪著笑說：“郭鄭兩個還沒有女朋友的，不太會關注這些細節，吳主任你大人大量的，就彆跟兩個孩子計較了。”
吳主任便坐下來，說道：“我哪裡是跟他們計較？我是為他們好，這雖是一件事兒，可也反映出來，他們……”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問題出在這裡，懂不懂？這裡不太靈活，這是思維方式的事兒。處在這個崗位上，讓領導覺得舒適、方便，就是他們的本職工作，這點事兒都做不好，證明他們工作沒用心，這這，這同時也是工作態度的問題嘛。你想我們以前做事，不管跟哪一個領導出去，我都能讓他們舒舒服服的，任何事情，他們想到之前，我就想到了，所以哪個領導出門都願意叫我一起，他離不開我嘛。這才是智慧，你書本上也學不到的，懂不懂？我是為他們以後擔心才說這話，我要不說呀，他倆這一輩子也不明白這些道理。打飯雖是個事兒，可是反應出來就是不靈活。這幸虧是跟著我，要是換一個你試試？早把他們開除了也說不定。你看我都說成那樣了，這兩個還是木頭一樣站著不動，還不知道要去重新買一份？還得人提醒？你說說這這這……是不是？”
清華和饒兩個筷子拿在手裡不敢動，隻好嗯嗯地答應著，一邊點頭表示附和。
那吳主任兩手抱在胸前，坐在那裡不住搖頭。
好半天那兩個才回來，郭忐忑不安地把新打的飯菜放在吳主任麵前，吳主任往菜裡瞟一眼，說道：“嗯，這回學聰明了，大半是綠葉子菜，不錯。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今天是給我打飯。有客人過來吃個便飯的，你首先要問問人家有沒有忌口的，我們這個層次的人呐，修行的蠻多，有些是完全不吃葷，有些吃一點點，有些不吃魚，都要問清楚了，不然打回來人家說不潔淨，不吃，這就尷尬了。如果是女客，就是啊，大概四比六的葷素搭配，綠菜多一點，不會出大錯，男客就葷菜占大半，最上邊放幾個煎蛋、雞腿，堆得高高的冒出來，人就是不吃，也會覺得你實在，不會怪你。這些東西都要靠你自己去總結的，這還要我來告訴你？你們說我累不累呀？你們要自己操點心啊不是？”
那兩個低著頭不敢說話，這吳主任又說：“你們跟著我，就是彆的沒什麼長進，至少也學個眉眼高低世故人情的，也是跟我一場，你兩個要是知好歹，要感謝我，要是不知好歹，在心底罵我，哼……”
這兩個頭搖得撥浪鼓一樣，連連擺手，說道：“我們隻有感謝老師的，絕不敢不尊敬老師。”
那吳主任又哼一聲，提著飯菜轉身進辦公室去了。
這裡四個人對望一眼，互相做個殺雞抹脖子的動作，又撇嘴擠眼做半天鬼臉，這才坐下來吃飯，這一頓飯便安安靜靜的再不敢多說一句話。